女娲社区|另类情感:独生女自述:35岁,离婚、不孕、没钱,苦了父母…… – 女娲社区

女娲社区|另类情感:独生女自述:35岁,离婚、不孕、没钱,苦了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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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医生告诉我,我很难怀孕的时候,我并没有真正地难过过。毕竟,对于因为前夫出轨才离婚的我来说,很难怀孕不能说是一件坏事。如果我与前夫有了孩子再离婚,那我现在就要拖着一个小孩在一线大城市过活。对一个没有事业、没有人脉甚至没有青春的单身女人来说,这很难。

  
然而,当我回家,看到留在小县城的父母孤独地依靠彼此生活的时候,我又会遗憾:如果我像平常的女人一样,能够简简单单地怀孕该多好。即便有一段失败的婚姻,父母也能从孙辈的笑容里获得一些快乐。

  
毕竟,小县城里的老年人,能够得到的消遣总是可怜地少。哪怕出去约广场舞都是少的,更多的还是围绕着儿女的家长里短过活。像我父母这个年纪,大多数人的孙子孙女都该上小学了。我不知道因为自己婚姻的不幸,为他们带来多少社交上的障碍。因为,作为独生女的我有幸拥有了他们所有的爱,他们从来不会告诉我,我的婚姻为他们带来了多少非议,我的不孕症又给他们带来了多少失望。

  
每到这个时候,父母越爱我,我就越觉得自己是一个失败的独生女。如果我有孩子,父母就能得到一些血缘上的安慰;如果我有钱,我就能给父母有保障的晚年。最可惜的是,这两样必需品我都不能将之作为礼物回报给父母。在80年代出生的独生女里头,我应该算是无用的了。

  
我生于1982年,和着名的作家韩寒、着名的钢琴家郎朗是同年生的。按月份来说,我还比他们都大些。只不过,同为80年代的独生子女,他们是杰出的少数,而我是平凡的大多数。但我的平凡,并不会成为父母爱我的障碍。作为广东四线小县城里的双职工,他们竭力为我保障一个快乐的童年。

  
跟长大以后的抓襟见肘不一样,小时候还处于父母庇护下的我不曾感受过物质的匮乏。想要的好看本子、漂亮裙子,还有各式的发夹,父母从来不曾短过我。到我生日的时候,父母还会大张旗鼓地给我买大蛋糕、汽水,请我同学和亲朋好友的孩子来我家,给我过生日。我现在想想,都不知道一直以来经济都不宽裕的父母是怎么做到的:他们都是从自己的嘴里抠出来,从自己的衣服里省下来,每一点钱都积攒起来,只为完成我的小小愿望。

  
然而,我却不曾完成过父母的心愿,尽管他们到最后总是扭曲自己的愿望,让我放心继续往前走。从小,我就不是读书的料子,初中毕业以后就上了职中,职中毕业以后就上了大专,在同辈的小孩里成了上不了大学的另类。等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父母希望我嫁给出国的同乡–吾乡是侨乡,在外的同乡大多回乡找媳妇,而本地的女孩子也多以嫁给海外的同乡为荣。然后一家子就以嫁出去的女儿为纽带,移居海外。但我年轻的时候就是任性,爱情大过天,喜欢上一个大我20岁男人,非得要嫁给他。父母虽然劝过我几次,但见我铁了心,最后还是准备好嫁妆送我出嫁。

  
等到今年,我35岁,终于抵不过亲戚朋友的百般盘问,告诉他们我已经离婚4年,而且恋爱4年、结婚4年一直没有小孩的时候,”如丧考妣”四个字大概能形容我父母的脸色。同在亲友圈的舆论中煎熬的并不止我,还有他们。哪怕事情已经变成他们最坏的设想,保守得甚至见不得离婚的父母却选择体谅我:他们没有吵,没有闹,甚至因为怕我难堪、怕我伤心,忍着不在我面前骂我前夫一句。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离婚前,前夫以我的名义,偷偷问我父母要了5万块。我问他们为什么不问过我就把钱给他,他们却恐慌得像个孩子,嗫嚅着说怕我不能安心治疗不孕症,所以才瞒着我。

  
但到了关起门来一家人抱头痛哭的时候,他们甚至顾不上心疼那打了水漂养老钱的,而是不住地问我,不孕有没有看医生,医生又是怎么说的。当他们确证我生孩子可能有特别的风险时,老夫妻两个忍不住抱着我哭了一场,痛定思痛的结果却是叫我不要强求,自己的身体最重要。最坏的打算,他们也不过是想让我领养一个孩子,好让我将来老了,也不至于病死在床头,臭在家里。

  
而我那个情史丰富的前夫,知道我很难怀孕以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光明正大地婚内出轨。那个女人曾经在我头痛失眠的时候给过我无数电话,不是痛诉自己的感情有多不幸,就是怒骂我为什么误人青春,明明前夫都不爱我了,我还死缠烂打害她做小。我那时是真傻,鬼迷心窍,以为耐心等待,前夫总会回家的。毕竟,我表面再软,骨子里却是好强的人:我是在非议中嫁给他的,如果离婚,我会承受可怕的舆论回馈。

  
然而,不用我等多久,就等来了他婚外女友怀孕消息。他为了早日和新人拿到结婚证,继而拿到准生证,亲自跑来跟我摊牌,和他老迈的妈妈一起,逼着我上民政局办理最后的手续。财产也好,青春也好,感情也好,对我来说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留守小县城的父母白白等了我12年,最后不过是为了我的愚蠢买单。

  
有一次,也是一个长假期,我本来跟父母说了买不到票不回家,但过了两天还是回家了。结果一推门,我就看到毫无准备的父母正寂寞地对坐着,拿不知道吃了多少天的剩饭剩菜应付自己。当我满含心酸地喊他们的时候,他们却惊喜地看着落魄的我,仿佛什么宝物回到他们身边一样,丢下正在吃的饭想给我做菜。每当我想起这个场景,我的心里就会更加地痛。我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任何选择,我只是心痛和我一起承担的还有父母。

  
至今在广州做小文员的我,是想过回家侍奉两老的。我不觉得随着年纪的增长,我就会一飞冲天,成为优异的少数。那么,尽自己所能,从大城市里退步抽身,可能对寂寞的父母来说是一个不错的未来。但是,比迟来的孝心更残酷的是小县城的现实。

  
逢年过节,我都会在家待几天,陪陪父母,给他们处理一些家里的要紧事:比如,带他们上医院看医生。但每到这个时候,家里就会特别热闹,连邻居都会上我家里坐坐,旁敲侧击我是如何离婚的,如今感情有了着落没有。一开始,我与父母都有认真听过,从中搜寻一些有用的信息。只是在小县城里,离过婚的女人贬值的速度实在太快,还能再嫁出去仿佛就是万幸。有人给我介绍过60多岁的老头,有人给我介绍过因为家暴离婚,还带着两个孩子的40多岁男人。最靠谱的一个,是一个离过婚的小企业主,也是30岁出头。不过当人家从媒人嘴里知道我很难怀孕,而且前夫比我大了20岁以后,他就对媒人明言”感觉亏了”,连见都不愿再见。

  
小县城里,都是熟人,低头不见抬头见。我只要在家里,就是方圆5里的风暴中心,无辜被卷入的只有父母。他们碍于人情,碍于面子,明明他们都觉得介绍来的相亲人选一点都不靠谱,还不得不对人家千恩万谢,甚至还不得不请人家吃饭。他们一个月的退休金能有多少,我又能给他们发多少”过节费”?为了父母能过上自己的清净日子,回不去的家乡才是我给他们的孝顺选择。

  
还有最难的,就是钱。我工作十几年,医保、公积金、社保,都是在广州买的。我回去家乡的小县城,这些弄起来又是一笔糊涂账。这还不是最难的,回到家了,我还要重新找工作。小县城工作机会少,我又没有技术傍身,找一份工作实属不易。稍微好一些的工作,恐怕还得出钱,靠人情找门路。可我父母本身就是内向又老实的老工人,叫他们那么做,无疑又是将他们卷入另一场风暴当中。我不愿意让他们多想什么,只推托说广州大医院多,医生素质也高些,方便我看病,他们就忙不迭地要我留在广州。

  
有一个无用的独生女,连与父母同在小县城都得瞻前顾后。

  
然而,这种危险的稳定已经很难维持了。我刚嫁到广州的时候,父母才50岁出头,身体也好,还在厂里做事,有自己稳定的社交圈。那时候我给他们打电话,他们总是忙忙碌碌有事做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父母都60多岁了,只能终日闷在家里看电视,怕出门花钱。他们又没有孙子孙女这张出入小县城老年人社交圈的”门票”,不管到哪个社交圈,他们都显得格格不入,反而因为我失败的婚姻成为别人的谈资。

  
更重要的是,慢慢走入人生晚年的父母,身体可以说是越来越差。以前吃过的苦,现在因为我的没用,正以千百倍的速度向他们袭来。父亲早年有胆囊炎,他为了省钱又不肯去看,现在最终演化成胆结石,不得不手术了;母亲早年有肾炎,因为久治不愈,现在也有了肾结石,天天在家里吃药还尿血。叫她做手术,胆小的母亲又死活不肯去。

  
光是这两样,就已经够我焦头烂额的了,更不要说各种基础病父母都是有的。上一次是高血压犯了晕倒,这一回是心脏出了问题透不过气,每一件都需要我作为他们的监护人给他们处理。小县城里的熟人亲戚虽多,但人家也有人家的生活,不可能时时次次为你处理,最后喘不过气的,只有自己。

  
我人在广州,赚着跟刚毕业的大学生差不了多少的薪水,心里却挂念着日渐老迈,需要照顾的父母。有时候我都会想,要是忽然掉下来一个兄弟姐妹跟我分担一些就好了,但最后还是只有自己咬牙往下扛。我不知道这一场角力会在什么时候崩盘,但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希望是在父母百年之后,至于我自己怎么样都没什么关系。在这个世界上,我能够获得的最纯粹的爱意都是来自他们。而不能时时陪伴父母的我,唯一能做的也不过是尽我所能,给他们养老送终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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