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社区|另类情感:爱你爱到没有了自己……
(作者:查小欣)
饭桌上,儿子用筷子挑选碟中的菜。
“太没礼貌了,不是说不可以这样挑菜吗?你忘记了?”
“在家里我才会这样,在外面我不会。”
“就是怕你习惯了,在外面依旧这样,那就太没家教了。”我在小事上非常执着。
儿子正步入要证明自己长大、有独立思想的阶段,哪肯就此罢休,于是两个人争起来。
丈夫见状说:”儿子,你过来,爸爸有话跟你说。”他把儿子带到客厅一角,说,”妈妈这么爱你,你不要顶撞她。”
“但是她小题大做。”他的话才出口,丈夫马上掩着他的嘴:”嘘,爸爸想说这话很久了都没敢说,你敢?”
这不是挑拨是什么?我瞪了丈夫一眼,坚守着在儿子面前不和丈夫吵架的原则。
事后丈夫解释道:”不过是件小事,这样说说笑笑打圆场,大家容易下台嘛。”
“我却做了黑脸。”
“儿子很疼你的,只是不挂在嘴边,他明白的。”
爸爸是男孩子心目中的英雄,不论我怎样尽心尽力,他有事倾诉必找爸爸,爸爸的话他绝对服从。这不公平!
大三的圣诞节,儿子完成期末考试要回香港度假。
他有一年没回家了。在他回来的前一个星期,我开始为他打点:把他洗手间的牙膏、牙刷、肥皂、护发用品、沐浴液等全搬出来检查有效日期,过期的丢掉,补买新的;换上新面巾和大浴巾;清洁他书房的书架,逐格逐格地把书本和杂物搬出来用稀释的漂白水抹干净再放回原位;清洗他睡房的窗帘,换床单和被子,洗涤他爱穿的布拖鞋……我想让他感觉到我们多么盼望他回来,再贪心点是希望他有”出门半朝难”的感觉,毕业后愿意回香港工作。
我在整理他的房间时,不公平的念头又出现了。丈夫依旧早上出门工作,开会应酬,我在赶稿赶得头昏脑涨时还要记挂儿子的房间是否清洁整齐,是否合他的意,男女不平等呀!
叮咚!手机的短信铃声响起,儿子传来一个他刚() 完成的3D模型,主色调是橙色。他说:”这是我设计的屋苑,有50个单间,这是你喜爱的颜色吗,妈妈?”
当时我正穿着橙色的卫衣,气温只有10℃,家中没开暖气,但我一点都不觉得冷。
我嘱咐他把手绘图带回来,将它用相框裱好,像他之前的设计图那般挂在墙上,把家布置成他的小小设计展。
做妈妈的面对孩子时都容易变得没有了自己。
(作者:夕里雪)
此刻,你的身边有酒吗?有肉吗?如果有,那就好好坐下来,听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旭子在电话里说这些恶心话的时候我在重庆。重庆是个好地方,滔滔长江横亘而过,将陡坡连缓坡的山城笼罩在一帘薄雾之中;浓密相间的翠色植被掩映下,山路往复,曲径通幽,整个城市都透着一股浓浓的诗情画意,让你站在高处,忍不住想吟咏一番。
间杂在韵味之中的,便是一股浓浓火锅味。正如某部电影所说:重庆的火锅店比街上的出租车还多。此刻我就坐在洪崖洞的一家火锅店里,看着眼前的九宫格大铁锅,里面密密匝匝的红辣椒翻滚沸腾,一股酥麻热辣扑面而来。
如果不是本应该坐在对面的那个人放了我的鸽子,此情此景,该有多么完美。
旭子不是个爱爽约的人,接了一个电话之后转身就跑的事情是第一次。我虽然摆了一脸的通情达理,但心里依旧会怨;此刻听到这个木讷的人居然要给我讲故事,我决定暂时放下心里的埋怨,毕竟能让他违背约定,一定是个重要的故事。
–好吧,我听。
这是旭子的故事,可这是个悲伤的故事。把时间推回到2015年,故事的开头,旭子在上海。江南烟雨勾人情丝,他的艺术家老师突发奇想,要做一次横贯中国东西的”特殊”音乐采风–从上海到新疆阿勒泰,全程近4300公里,不带任何现代通信工具,随行的仅有基本的录音和摄影设备。用老师的原话,”这是一次传统文化对现代科技的挑战”。
旭子自是欣然随行,毕竟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次艰难而又珍贵的挑战。他兴致勃勃地收拾行装,制订路线,直到进入火车站候车大厅,才想起要给家里打一个电话。
可是手机已经扔在上海的老师家了,他只好用公共电话拨通了妈妈的手机。
我对旭子的父母一直知之甚少,只知道他爸爸是教育工作者,妈妈是医生,也许是受教育程度比较高的缘故,对旭子一直处于放养状态,随他的天性喜好成长,只要他不为非作歹,父母从不干涉过多;我几乎从未见过他与父母联系,好像他从离家读书开始,就一个人自由惯了,只有每年春节的时候,才会回一次家。
但这次毕竟不同寻常,可能会有大半年的时间与外界”失联”,他终究还是要提前和父母报一声平安。
电话那头的母亲和以往任何一次通话一样平静,只是在旭子讲述的间歇插进几个淡淡的”嗯”,最后在旭子即将挂电话的时候,才说:你到了一个停留久的地方,可不可以给家里打一个电话?不用经常,只是想起来了,打一个就好?
旭子听得出母亲平静背后的担忧,他无法拒绝,点头说好。
他背上行囊出发。从上海,沿长江西行过荆楚到达重庆,然后一路向北,翻过秦岭,越过黄河,沿河西走廊踏上西北的丝绸之路,出玉门关过敦煌进入塔克拉玛干沙漠,越过天山,进入准噶尔盆地,一直到阿尔泰山脚下的边境城市阿勒泰。
每到一座整顿休息的城市,旭子都会如约给母亲打电话。”妈,我到重庆了。””妈,我在西安。””到兰州了。””在乌鲁木齐,刚下车。””到阿勒泰了,快回家了。”……十几个电话,有时兴奋,有时匆忙,有时疲惫,但母亲总是淡淡地”嗯”一声,随意地打听打听他的食宿,不动声色。
这就是故事的前半段,浩浩荡荡,气势磅礴,历时9个月的旅程,跨越中国近10个省市区,老师和旭子用异乎寻常的毅力创造了一个小小的奇迹。在这个奇迹面前,有关母亲部分的记忆是那么的渺小,几乎可以说不存在。
故事的后半段被发现时,时间已经是2016年4月。因为一点小小的天灾,2016年春节旭子没能回家,想着爸爸的生日正好在中秋,干脆就等中秋节再回去好了。于是我们约了五一去重庆,谁知道我前脚刚刚订票,这兔崽子后脚接了一个电话,转身跑了。
来这个电话的不是别人,是旭子的爸爸。
旭子的妈妈犯了心脏病,医院会诊后提出做搭桥手术,手术存在风险() ,要求家属同意。签字笔放到旭子爸爸面前的时候,他忽然犹豫了,手中的笔拿起又放下,他抬起头对医生说:”您等我打一个电话,毕竟她做事不听我的,我得听听另外一个人怎么说。”
相濡以沫十几年的夫妻,他深知妻子的心一直系在另外一个人身上,他半分夺不回来,却又不能争,不能抢。
(作者:倪西)
父亲在我心目中虽然不高大,但很温暖。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父亲只要有一块糖,都会留给我吃。我并不是很聪明的人,学习一般,父亲从来不过问我的学习,只是说,尽力就好。好在,我一路跌跌撞撞考上大学,毕业后在南方找了一份工作。学习不好,但工作我很卖力,十年时间,我从一个基层员工做到了公司的高层,生活改观了不少。我想让父母来城里住,父亲却一次次推辞掉,说家里的庄稼离不开他们,家里的猪狗牛羊离不开他们,还有,来城里也没有一个说话的,还是住在乡下好。听了父() 亲的大道理,我也不勉强,要离开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去另外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挺难。父母偶尔来一趟城里,住不了几天就回去。我也经常把一部分收入寄给父母,这些收入足以让他们不再种田,生活无忧。
生活没有什么问题了,可听母亲说,这些年父亲变化很大,以前很大方的父亲突然变得小气,吝啬,爱计较,喜欢闯祸,与邻里关系不好。母亲经常在电话里向我”告状”。
有一次,邻居家的一只芦花鸡,不知怎么从矮墙上飞到我家的院子里。晚上,父亲逮住那只鸡,偷偷剪了鸡的翅膀,鸡飞不过那堵矮墙,滞留在我家。邻居几天后才发现自家的鸡少了一只,到处去找没找到,就问父亲有没有看到一只芦花鸡,父亲说没看见,并且对邻居说:”可能被黄鼠狼叼走了吧。”邻居半信半疑,最后叹了口气走了。这样过了几个月,那只芦花鸡慢慢长出了新翅膀。有一天突然跳到矮墙上,打起鸣来。邻居突然看到了矮墙上那只芦花鸡,欣喜万分。邻居把那只芦花鸡抱在怀里的时候,才发现芦花鸡被剪过翅膀。邻居琢磨了好久,才恍然大悟。于是隔墙大声责骂那个”偷鸡的人”。父亲听了不认错,也不恼怒,任由邻居骂。母亲追问父亲后,才知道了前因后果,赶忙去和邻居道歉。邻居把母亲数落了一顿,才平息了愤怒。
不过,父亲并没有就此收手,继续和邻里之间闹纠纷。一次,父亲收割了麦子,准备种玉米。他看到邻家种的地,有一小段小麦种过了我家的地,父亲也不提醒对方,只是把两家中间的”界石”挖出来,把”界石”往邻家的地里多移了一垄。邻家种地的时候发现玉米种子比往年多了不少,以为是带多了。后来在地里发现两家中间的”界石”被人挪过了。邻家一看就知道是我家干的,于是找到我家质问,父亲躲在屋里默不作声。这个时候,母亲放下手中的活马上出来,问清楚情况以后,忙不迭给邻家赔礼道歉。
父亲就像个小孩子一样经常”闯祸”,母亲就像个灭火队长一样去灭火。每次”闯祸”后,母亲都会向我”告状”,说父亲的不是。母亲经常说着说着就很委屈地哭起来。我气不打一处来,我让母亲把电话给父亲,我在电话这头数落他半天。我说得都累了,不想再说了,他才出声,诺诺地说:”儿子说得很对,我记住就是了。”为了不让邻居结怨父亲,父亲和村里人发生矛盾后,我通常会给那家人打个电话,为父亲的行为道歉。村里人都知道我在外面混得不错,又这么通情达理,都对我赞不绝口。村里人都不太搭理父亲,就是见了面,都夸我而贬低他。
可父亲依旧不改,他不仅和村里人”过不去”,就是自己的亲兄弟,也是经常闹别扭。
父亲有几兄弟。父亲是大哥,成家以前,父亲真是个好大哥,对几位小弟照顾得无微不至,就是以前艰苦的岁月,宁可自己住柴房,也要让兄弟住暖和的大房。几位兄弟对他尊重万分。可是这几年,父亲好像与几位兄弟关系不好,经常为了一些小事吵架。刚开始,母亲还有耐心去帮父亲收拾残局,但时间长了也懒得去理。父亲好像变本加厉,继续到处闯祸。
当然,父亲闯了祸,”债”还是让我来还。为给父亲”还债”,每次回老家,我都要开车回,因为车里可以装香烟、酒以及其他礼物。回到家以后,我会从村头走到村尾,走遍村里的每家每户,去坐坐,聊聊家常,再送一条香烟或一瓶好酒,请他们多担待父亲。村里的人都知道我们家有一个小气古怪的父亲,却有一个大方懂礼的儿子。
这几年,父亲在村里名声”很臭”。我想,是时候把父母接来城里住了。
我在寸土寸金的南方大城市买了个小三房,让父亲过来住,省得在乡下到处惹祸、闯祸。父亲刚开始不想过来,他说:”我在家里住得好好的,去城里干啥?”我生气了,对他说:”你在老家闯的祸还不够吗?我天天那么忙,还要帮你擦屁股。你不过来住,那我就不理你的事了。”父亲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要和你母亲一块儿过去,行不?”我说:”当然是一起过来的。”
父母过来以后,他们把我的小家拾掇得干干净净。我感到很欣慰,以前没有人照顾孩子,没人做饭,我无论再忙,晚上都要回家来。现在他们来了,我就轻松很多了。有时候工作忙,就不用担心孩子没有人照顾。
然而,没过多久,父亲又开始”闯祸”了。一天,我正在上班,接到派出所电话,说让我去一下。我以为是诈骗电话,但是对方说出了我父亲的名字,我才知道是真的。我放下手中的工作,忙赶到派出所。我发现父亲蜷缩在一角,上衣都烂了。我忙向民警了解了情况,原来,父亲去菜市场买菜,发现小贩的秤不准,缺斤少两,于是和小贩理论,小贩很强势,拒不承认自己的秤有问题,于是,父亲和小贩拉拉扯扯起来,最后有人报警,于是被警察带到了派出所。协助民警录完笔记,民警教育了我父亲一顿,让我带他回去。我很生气,大步在前面走着,父亲在后面紧紧跟着。
回到家,我没理他,而是和妻子抱怨父亲:”为了一个小事去打架,我好好的一个计划书泡汤了。”妻子示意我小声一点,她对我悄悄说:”我觉得父亲是个聪明的人,他为什么要经常这样做呢?你想过没有?”我赌气地说:”老糊涂了呗。”妻子说:”可千万别这么说,我觉得父亲这样做也有他的理由。”我鼻子一哼说:”经常和人家吵架、打架也有理由。”妻子缓缓说道:”我发现父亲这样做,是为了引起你的关注。””为什么引起我的关注呢?””父亲老了,但是他心底里还是把你当小孩子看。你常年在外面工作,经常不回家,也不打电话,他很想你却不知道怎么表达,只能用这种闯祸的方式让你关注他。”我心头一震,感觉到妻子的话很有道理。妻子接着说:”他来到城里后,发现你以前经常回家,现在他们来了你就回家少了。父亲多希望你回家看看你的孩子,而不是把时间都用在工作上啊,这是父亲的细心之处,他无法用语言表达,只是用行动来实现他的目的。”听了妻子的话,我想起了小时候,我为了引起父亲的关注,也会经常做一些”叛逆”的事情。
如今,父亲老了,还有多少时间让他”耍威风”?还有多少时间令我”关注”?小时候我的任性就是让父亲关注,而今天父亲的任性不就是让我关注?
父亲啊,你就任性吧,你就闯祸吧,你闯的祸,你留下的债,我来还,我会用一辈子的时光来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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