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社区|私密情感:我爱你,用我的所有……
(作者:程青衣)
楼下的简易房里,住着一对父子。父亲40岁的样子,儿子10多岁吧,都有残疾,走路一瘸一拐的。我见过他们吃饭,一人端着一个大碗,吃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应该都是别人剩下的。
收拾家的时候,我把不要的东西给了他们–旧书、旧报、旧家具,还有一张小床。我说:”不要钱,是送给你们的。”显然,他们很感动。就这样,我们认识了。
男人姓白,是从安徽过来的,因为穷,媳妇跟人跑了。他一个人带着孩子来到北方,靠捡破烂儿为生。我告诉邻居们,有破烂儿就卖给他们,当然,能送给他们更好。
老白木讷,不肯多言。一天,邻居突然对我说:老白好像有对象了。我不太相信,谁会看上他啊?后来,我还真看到过一次。那是一个也拉扯着一个孩子的女人,家在本地,有房子,打算和他一起过。老白却不愿意。我有点纳闷儿,去问老白。老白抽着烟,紧锁着眉头对我说:”我不敢结婚,一是怕耽搁人家;二是我得攒钱。儿子的腿要做手术,得十几万,大夫说越早做越好。我不能让他这么一直一瘸一拐地走路。–我一结婚,负担就更重了。”
后来,很多天都没有看到老白,我总怀疑他去了外地,因为简易房拆掉了。只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十几万呢,他什么时候才能攒够啊?
再后来,我听说了一件事,眼泪当时就掉下来了。
是我朋友那里出了事。朋友是做建筑的() ,招了一个男人,没几天,那人就从楼上摔下来了。公司要给他治病,他说:”别治我了,我都40多岁了,赔我点钱,给我儿子做手术吧。”
公司的人不理解,也不愿意给这笔钱。男人哭着说:”求求你们,给他做手术吧。我,我是故意的……出了意外就会赔钱,我想让你们给我儿子做手术,这孩子跟着我不容易啊。儿子,儿子是我捡来的,我根本就不能生育……”
所有人都惊呆了。我朋友哭了,吩咐公司的人,给他儿子做手术,也要救他!
终于,儿子的手术很成功,再也不用一瘸一拐地走路了。可老白仍然一瘸一拐,父子俩依旧靠捡破烂儿为生。
逢年过节,父子俩就给我朋友送点玉米山芋过去,他们知道感恩。我朋友仍然穿梭于生意场上,可是,他忘不了那个秘密–老白倾尽所有爱着的儿子,并不是他亲生的。
也许,真正的爱就是这样:我爱你,不图一丝回报;我爱你,用我的心,用我的命,用我的所有–只要我有。
(作者:琴台)
天上掉下个闺女
在村西头张半仙的撮合下,妈妈从遥远的四川带着我千里迢迢嫁到了这个偏僻的小村庄。那时候的杨老三已经30岁了,这个从小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对于天上掉下来的媳妇和孩子,幸福得简直找不着北了。
妈妈没有别的要求,只要选个黄道吉日就答应和他成亲。为了筹备婚礼,杨老三卖了5只山羊,攒够了2000块钱。正商量着要摆酒时,妈妈的娘家忽然来信了–我的姥姥病重,妈妈哭得死去活来。杨老三嗫嚅着要和新娘子一块儿去四川,可是,山高路远的,妈妈并不愿意杨老三跟着自己受这趟罪。再说,还有我,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怎么能承受这样的长途跋涉。最终,杨老三接受了妈妈的建议,留下来看护我,等待她回来再举行婚礼。就这样,妈妈带着家里唯一的2000元积蓄离开了,从此,再无音讯。
我13岁那年夏天,张半仙又给他提过一次亲,那个女人带了一个和我差不多年龄的孩子来。
开始他好像很高兴,可吃着饭,那个男孩儿用一根筷子敲在了我的头上。刚刚还喜笑颜开的他,立即就和那个男孩儿翻了脸,女人讪讪地带着男孩儿离开了。过了好久,提起这件事情,他还有点儿愤愤不平:”没家教的孩子,我们花儿长这么大,谁敢动她一个手指头,他倒好,来了就是一下子。”看着他那蛮不讲理护犊子的样子,我心里洋溢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暖。我想不出怎样对他表示亲热,于是偷偷利用晚上的时间,给他织了一条粗粗拉拉的围巾。没想到,当他看到那条围巾时,竟然呜呜地哭起来。
等到周末时,他从柜子里翻出自己最好的衣服,仔细地围上那条围巾,笑嘻嘻地在镇子上走来走去,碰到熟人,就嘿嘿笑着指给人家看:”看,这是花儿给我织的围巾呢!”他这样明显的显摆,让我既感动又不好意思,和他对我的好相比,这又算得了什么?那一刻,我在心里暗下决心,等长大挣了钱,一定好好报答他。
到底不是亲生的
可是,他似乎等不及这一天了。
他突然病倒了,先是心口疼,然后开始大口大口地吐血。那些平日里笑眉笑眼的邻居,突然对我冷漠了。我甚至听到他们偷偷议论:”应该去找花儿的亲妈,老三养了她这么多年,抚养费得多少。”听着邻居们的话,他开始还反驳:”我舍不得送走花儿啊。”那些邻居就嗤笑:”傻老三,你还想等着花儿给你养老呢,不治病,命都要保不住了。”
他变得沉默起来,后来又去过一次医院后,似乎下定了决心,从枕头底下掏出了一封信。那是妈妈临走前留下的信,上面有姥姥家的地址。村里有个经常走南闯北的男人自告奋勇地拿走了这封信。没过多久,他就带回来一个新地址。看到那个地址,他微微喘了半天,然后目光复杂地看了我一眼。那天,他翻来覆去和我唠叨了很多我小时候的事。我心冷地看着他,到底不是亲生的,好好的时候当我是养老的保障,如今需要钱了,又想拿我换一笔抚养费。所以,我不等他说完嘴里的话,寻了个理由就钻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那天放学,离家还有一段距离,我就听见村主任粗犷的大嗓门儿:”那个丧尽天良的女人,竟然拐了一个孩子扔给你。老三,这次说什么也别含糊,去告她。”我的腿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给你一个家
两个月后,我突然被人从学校接回家。刚进家门,一个胖胖的中年女人一把就抱住我号啕起来–村主任将我的DNA数据放到全国寻子网上,千万分之一的概率,我竟然和一对一直寻找遗失女儿的夫妻契合了数据。她就是我的亲生母亲。
新家比原来的家不知好了多少倍。可是,不知为什么,每个夜里,我都梦见他蜡黄的面容和黢黑的双手。”花儿,你过得好吗?”梦里的他总在千篇一律地重复着这样的话,每次早晨醒来,我的枕头都湿湿的。唯一让我心安的是,妈妈说,他们给了他5万块的抚养费。5万块,我想象着那会是多大一堆钱,有了这堆钱,他的病是不是就有治了?
3个月后,妈妈带我回去看他。等站到荒凉的家门前,我的眼泪哗的一下流了下来–他已经不在了。我疯了一样飞奔到村() 西的坟地里,他的坟茔上,黄土还湿润着呢,可是,我却再也看不到他了。
妈妈淌着泪:”大哥,你怎么这么傻,那5万块,不就是用来给你看病的吗?”我这才知道,那5万块的抚养费,他在我们走后,又偷偷地寄给了妈妈。汇款单的附言里,他只写了一句简单的话:”这么努力寻找你们,不是为了钱,而是想在我走之前,给花儿找一个家。”
(作者:郝金红)
读初中时,家离学校有十几里的山路,那时又没自行车可骑,全靠一双脚板走。
第一天上学时,我起得很早,父亲也跟着起床了() 。他收拾利索了,就在一旁等我。”你起来干什么?”我问他。”送送你!”父亲指着外面漆黑的夜。”不用了,我都这么大了,又不是小孩子,我不怕的!”青春年少的我,在父亲面前表现得像个大人。况且,与我一同上学的,还有同村的小栓,两个大男人,不就是走山路吗,有啥怕的?
面对我的拒绝,父亲迟疑了一会儿,”那好吧,我等你走后,把院门关一下!”我背起书包,挺起胸脯,在父亲面前昂着头走出了院门。
小栓已在村口等我。我望着外面漆黑一片,说实话,心里还真有点害怕。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要走这么长的一段山路。”你怕不怕?”我问小栓。”怕?有啥怕的?我们有两个人呢。”小栓的声音不大,但我听得出来,他一定和我一样,在假装勇敢。
我们出发了。黑漆漆的夜,天边悬着两颗孤星,阵阵山风吹过,让人不寒而栗。偶尔有一两声动物的嚎叫传来,尖锐而凄厉。我和小栓不禁加快了脚步,只想尽快走过这段坎坷不平又特别漫长的山路。
“要是有大人送我们一段就好了!”小栓在后面低声嘀咕。是啊,现在我真的后悔刚才为什么要拒绝父亲的好意。我想象着此刻父亲就在我的身后,但我不敢回头看,只顾着埋头往前疾走。等我们走到学校,早已是大汗淋漓。
这样的时光持续了三年。但每一天上学,父亲必定要跟我一同起床,他有时甚至起得比我还早。自从我拒绝他送我之后,他再也没说过这类的话,只是说等我走后,关好院门,再也没有别的什么。
直到有一天,我才知道父亲对我撒了谎。
初三毕业,我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县城的师范。父亲显得特别兴奋,他邀我下河去洗澡,我这次没有拒绝。当父亲脱下长裤的一刻,我瞥见他的右腿上,有一块长长的伤疤,像一只黝黑的壁虎伏在腿上,特别的刺眼。”爹,你的腿啥时弄伤的?”父亲迟疑了一阵,呵呵一笑:”那次上山砍柴,让树枝给刺的,没事,庄稼人嘛,哪没个小伤小疤的,早就好了。”父亲说得那样自然,我信了。
但随后不久,母亲和我聊天时,无意中说到了父亲的那个伤疤:”你爹一天早上送你去学校,让猎人的套弓给夹着了,淌了不少的血,好几个星期才好呢。””送我?爹送过我?”我惊讶地向母亲求证。”是啊,你爹不让我对你说,上初中那会儿,他一直在送你,为了怕你发现,他就远远地跟在你后面。他还说,离你二十米远,既能看到前面的你,又不会被你发现。送你三年,你爹呀,都总结出经验来了。”母亲说得自然,我的心却在流血,为自己曾经的固执和无知。
那一刻,我的脑海里闪现出这样的画面:漆黑的夜,两个少年行走在狭长的山路上,在他们身后的二十米处,一位老农在悄悄地跟着,他是那么小心翼翼……
一直固执地以为自己是多么勇敢,不曾想却辜负了父亲的那颗慈爱的心。这一生,只要我们还行走在人生崎岖的山路上,父亲就会一直紧紧地跟在我们身后二十米,直到他再也迈不动脚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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