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社区｜私密情感：来生给你当儿子……

(作者：张会玲)

大旺出生那年，膝下无子的爹娘已经40多岁，两人乐得合不拢嘴，便给儿子取名大旺，一是希望儿子越长越强壮，二是希望家业兴旺。

大旺的爹娘辛辛苦苦把儿子拉扯大，供他上了小学上初中，然后上县城读高中，又到省城读了大学。供儿子读完大学，爹娘就再也无力给儿子拿钱成家了。

大旺刚参加工作那会儿，偶尔趁休息日回家看看() ，每年春节也回家陪陪父母。不买什么，爹娘也很满足。又过几年，大旺娶妻了，休息日要在家陪妻子，大旺回去看爹娘的时候少了。爹娘捎话让大旺回去，大旺说忙。再后来，大旺的儿子出生，大旺更是忙上加忙，爹娘想儿子，也只有在家唉声叹气。

大旺在省城有他自己的出息，没几年，事业做得风生水起，有模有样。家里再捎话，说爹娘想他了，大旺就说：”我好着呢，告诉他们不用想我。”渐渐地，爹娘就不再捎话，他们知道即使捎话，儿子也不会回来。每月只能如期收到儿子寄来的200元生活费，爹捧着那张汇款单，没完没了地看儿子那龙飞凤舞的字体。爹娘后悔当初给他取了”大旺”这个名字，他自己”旺”了，他的小日子也”旺”了，只是他把爹娘也给”忘”了。

有这么几天，大旺爹胃不舒服，老伴催他去城里，找儿子带他去好好查一查。大旺娘在集市上给老伴买了套新衣服，还带大旺爹去镇上理了发。

“净整些没用的，我这把年纪谁看我？”大旺爹说。

“不是谁看你，你说你要是不注意点，多给儿子丢脸。”

为了再多活个十年八年的，大旺爹进城了。大旺在省城有几个好朋友，托了人，找了关系，给爹抓了几副药，说是好好休养一下就好了。

那天晚上，吃过晚饭，听儿子和孙子谈论说什么生存训练，训练12天，费用3800元！大旺爹以为听错了，什么？12天就3800元？”没错，12天才3800元，不贵啊。”孙子不屑地说。

“你知道，得打多少苞米才够3800元啊？”

“爹，你别老是拿过去的眼光和现在的孩子比，你就少说两句吧，现在孩子啥条件，过去孩子啥条件啊。”

大旺心里想：”我爹是谁啊？他爹是谁啊？”

大旺爹心里想：”他爹是谁啊？你爹是谁啊？”

“来生我给你当儿子。”大旺爹嘟着嘴，走进卧室。

第二天，大旺要领爹去查查，爹说自己没病，不去医院，要回家。临走，大旺问爹兜里有没有钱，爹说，有呢，够回家了。大旺没再给爹钱，他想，爹一年四季都吃自己种的粮食和青菜，没有啥花销。晚上，大旺给娘打电话，问爹到家没？还说，我爹的脑子怕是有毛病了，娘你观察着点，要是真的不正常了，可得早点去医院。

娘说：”你爹没病。你怎么说你爹脑子有病？”

大旺说：”他说来生给我当儿子。你说，这不反了？话咋能这么说？我看他就是病了。”

“你每月给你爹多少钱？”

“200元。”

每月给你儿子多少钱？

“2000元。”

“这不就得了？”娘在电话里轻声说。

早晨一起床，母亲就说她去买菜。母亲好久没去买菜了，最近连屋都很少出了。我愣了两秒钟，才想起来拦住她，说，我去吧。母亲说，你买不好，我得自己去。我再次拦住母亲，说，你想吃什么和我说，我去给你买，你身体不好，不要自己去了。母亲很坚决地说，我得自己去。你爸说他想吃鱼了，我这就给他买去，中午做给他吃。我愣愣地看母亲，不知说什么好。

我知道母亲的脾气，她要自己去，我不敢拦着她，只好偷偷地跟在她身后。又不敢跟得太近，只能远远地看着她。母亲步履蹒跚着走到菜市场，那儿卖各式各样的鱼。母亲这家挑挑，那家挑挑() ，挑得很仔细。最后母亲挑了一条约一斤重的鲤鱼，是父亲最爱吃的一种鱼。我躲在一边，看母亲让人称了鱼，付了钱，一切都很正常。卖鱼人对母亲说，大娘，要不要帮你把鱼杀了？母亲摇摇头，说，不用了，你杀不好，我得自己来。

母亲要回家了，我慌忙在她前面赶回家去。妻子做好了早饭，母亲到家时，儿子已吃过饭上学去了。我喊母亲吃饭，母亲说不吃了，得赶紧做鱼呢。

母亲把鱼放在盆里，兑上半盆水，然后找出那把许久不用的专门洗鱼的刷子。我知道母亲为什么不让别人帮她杀鱼，母亲要做父亲喜欢吃的鱼宴，她怕别人洗不净鱼，尤其是鱼鳞。我一边吃饭一边看着母亲洗鱼。她用刷子一遍一遍地刷着，刷得很仔细，仿佛她不是在洗一条鱼，而是在打磨一件精美的工艺品。

上班的时间到了，我准备给单位打电话请个假，在家陪着母亲。可这时单位却先打来电话，说有件急事要我去处理一下。我看了看母亲，还是去上班了。

下班回家，遇到一个邻居，她喊住我说，卫东，你妈的精神是不是有问题？早晨我碰到她买鱼回来，还没和她聊两句，她就匆匆走了，说得给你爸做鱼吃呢。我说我知道，这两天她的精神不太好。邻居就说，我说呢，那赶紧带她去看大夫呀。我说，谢谢你了。

回到家，母亲已经把鱼做好了。一盘煎鱼片，一盘红烧鱼尾，一盆鱼汤。这是父亲特有的吃法，过去，母亲常常给父亲这样做鱼宴。

母亲看到我，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说，快来看看，你爸要吃的鱼我全做好了。我稳了稳情绪，尽可能用平静的声调说，妈，你先吃吧。母亲摇了摇头，说，我得等你爸回来一起吃。

我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流下来，说，妈，别等了，我爸他……下面的话我哽咽着说不出来了。父亲几个月前去世了。从那以后，母亲的精神就恍惚，这两天尤其不太正常。

不，我得等他。母亲说着，很疲倦地打了个呵欠，头靠在椅背上，睡了。我一动不动地坐着，生怕稍有动静就吵醒了母亲。

儿子放学了，一进屋就喊奶奶。我连忙嘘了一声，制止儿子。可儿子没有反应过来，又大声地喊了两声奶奶。

母亲一动不动。我走过去，发现母亲已经走了。

(作者：张鸣跃)

小丽成了谁也管不住的野孩子，没考上初中，挨了爸几个耳光，跑出去几天没回家。这天，在网吧里，一个同学告诉她，她的后妈在戒毒所自杀了，爸爸到处找她遭遇车祸住院了。她跑去医院，医生告诉她，她的爸爸失踪了，伤还没好，不知跑哪里去了。

小丽跑回家，进家就愣了，一个土八路似的女人迎门站着，傻笑着看她：”你回来啦……”就拉她的手。她挣开手后退，上下打量，叫：”没搞错吧？你谁呀？”女人说：”我是保姆，你爸请我来的！”她叫：”我爸呢？”保姆也叫：”你爸让我当你的保姆，没让我当他的保姆！你爸说他不会再回来了，你不要保姆我就走，反正你爸给我开了一年的工资，给了我两个人一年的生活费，你爸说你不听话我随时可以走！”小丽哭了，看来爸真的是绝望了，不要家也不要她了！她三岁时爸妈离婚，爸娶了后妈，上小学后，爸管不住她，妖精后妈对她不管不问，现在，爸绝望到让保姆来管她了！她真怕保姆走了，那她就真成孤儿了。

好多天小丽没再出去玩，守在家里，打打游戏，玩玩电脑，保姆出去买菜她也一起去，怕保姆带钱跑了。保姆很勤快也很细心，从早到晚手脚不停，做饭也好吃，全是她喜欢吃的，每天给她买点零嘴，也是她最喜欢的。而且她发现，保姆竟是做两样饭，一样是她喜欢吃的，一样是馒头稀饭和咸菜。那天，吃饭时她忍不住说：”保姆你傻啊？”保姆说：”你才傻！你爸不知啥时才能回来，留的那点钱花完了，咱饿死啊？”她就多看了保姆几眼，把碗里的肉给保姆夹一块，说：”阿姨，吃点吧！”到学校开学的时候了，那天保姆出门，小丽悄悄跟着，发现这保姆还真傻，竟在跑她上学的事，问路人想给孩子转学校该找哪里，问了许多人，找了三个学校，最后终于有一个学校答应让她入学，按高价留级对待。

晚上，小丽第二次喊保姆阿姨：”阿姨你真傻，跑事也不换身衣服，换我妈的衣服也行啊！你还真跑成了，但我爸留了多少钱？咱花完了咋办？”阿姨嗔说：”死妮子敢跟踪我！我就是我，我不是你妈！你要有良心就给我好好上学，没钱了阿姨会去挣。你上到哪里，阿姨供你到哪里。”小丽愣了，呢喃：”天，世上怎么还有这样的傻子……”开学了，小丽有了对阿姨的感动，野性收敛了不少。阿姨也放开手管理她了，把家里的游戏机和电脑全收了起来，她不高兴但也没闹。

最不高兴的事发生了，不知怎么回事，学校的学生竞都知道她有一个傻妈妈，就像捡垃圾的。她怀疑是校长乱说，去闹校长，让校长对同学们说明那阿姨是她的保姆，不是妈妈。校长问：”为什么？”她说不出为什么，转身跑了。这天中午她就没回家，又去了网吧。玩瘾发作，正玩得高兴，阿姨来了，把盒饭放在她脸前，说：”吃了再玩。”她马上想到阿姨是一直跟踪监视着她，她火了，将盒饭摔在地上：”拜托！不许跟踪我，你不是我妈。”阿姨呆了好一阵，哭了，转身走，说：”好，你去找你妈，我走！”

小丽很快就后悔了，跑回家，悄悄进屋，听见阿姨屋里滴滴答答响。她走过去，进屋，发现阿姨正在用缝纫机做鞋垫，阿姨的床上一大堆做好的鞋垫。她愣，阿姨瞪她一眼，不理她。她偎身娇问：”阿姨，你做这么多鞋垫干什么呀！”阿姨停下来，说：”咱没钱了，你说我做鞋垫干什么？””天哪！你不会是想卖鞋垫养我吧？””我一个下岗丑婆子还能干啥，我不像你妈那样有本事啊。”小丽脸伏在阿姨背上好久，抬起头时哭了：”阿姨，你做我的妈妈好不好？”保姆抹了把泪，说：”那你得先问问你爸。”

小丽哭：”爸都不要我了，我() 咋问……”保姆给了小丽一个电话号码，说：”去问吧。”小丽去另屋打电话，果然通了。她和爸说了好多话，结束，她一脸泪跑去阿姨屋里，跪下来，大哭：”妈！我错了，我错了……”阿姨抱起她，流泪笑着说：”孩子，还来得及，来得及……”

阿姨就是她的亲妈妈，妈妈一直打听着她的情况，很伤心，也知道爸爸和那妖精后妈长不了，就一直等着。爸爸跑出医院就是去找妈妈，一见妈妈就认错，说愿意复婚。妈妈说她只想救女儿，先做保姆，等到女儿自己愿意叫妈妈时再商量。就在邻市打工的爸爸一直和妈妈通着电话，爸爸一直想回来复婚，只等妈妈点头了。

“妈妈，就让爸爸回来吧，我一定学好，……””等你和你爸都学好了再说。”小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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