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社区|私密情感:我的假唱经历……
<
在迷茫中迫切寻找新方向的我,2002年的时候偶然参加了一场名为“北京谈话”的音乐会,遇到了老锣。
这是一场非常新鲜的音乐会,在当时的北京并不多见。我自己本来也是做音乐的,尽管我现在因为唱《忐忑》被大家熟知,但其实我是民族歌曲科班出身的,当时已经有些名气。那时我对自己将来的路怎么走陷入迷茫,所以就非常开放地去寻找所有新的东西。有次跟朋友吃饭,一个作曲家说晚上要去三里屯,问我要不要去。我从没去过三里屯,总觉得那种酒吧很乱。但他说是去见艺术家,我就去了。
这是我第一次去酒吧,到了地方才发现,那个酒吧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其实特别有品位,也很有文化氛围。长长的木桌子,围坐着一大群人。有陈丹青,也有“二手玫瑰”摇滚乐队的主唱梁龙,坐我旁边的是中央工艺美院的老师老焦。大家都在聊自己的新想法,我觉得这些想法都特别新鲜、特别好。这种环境突然给我一种自由自在的感觉。老焦告诉我,3月28日有个演出,是关于世界音乐的。老焦问我:“来吗?”我说:“来!”
音乐会那天挤满了人,也没觉得演出怎么样,没给我什么信息,歌手也记不住。在乐队表演完后,一个老外登场,在台上弹着琴,唱着低音。他用很特殊的发声方法,有低有高.很幽默,眼睛圆圆的,表情特别丰富,很享受的样子。
这个弹琴的老外就是老锣。
他的节目很受欢迎,老焦说,今天的演出就这老外最好。演出结束后老锣在台侧拿着他的琴。常静拉着我过去,问了他一些比较专业的问题。老锣反而用中文,问我们是干吗的。常静说,我们也是做音乐的。老锣回话说,那留个电话吧,以后约出来玩音乐。
那场音乐会后,我去了江苏连云港演出。唱的是那座城市的市歌,很多老百姓都会唱。舞台很大,观众很多,我穿得也很漂亮。但我不记得唱的是什么,歌是两三天前录好的,也不需要记歌词,现场放,对口型就好。我只需要现场表现得很美,穿着高跟鞋和漂亮衣服,真的是个表演,唱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天感觉特别长,仿佛那首歌老也唱不完,唱完后我跑回宾馆大哭。我觉得我再也不能这样了,非常痛苦。收入很好,接待也很好,宾馆也很好,一切都特别好,但我是“假”的。如果这么下去我肯定得抑郁症。
我非常痛苦地回到北京。一进家门,我妈告诉我常静打来了电话,说一个老外要跟我们做音乐。其实我心情非常不好,但是有新东西来了,我就马上放下包去常静那儿。到那时他们已经开始在做音乐了,三个人:常静、老锣和拉马头琴的张全胜。
老锣和张全胜合作过,他们比较熟,也是很好的朋友。他们三个人比较有默契,可我不知道怎么做这样的音乐,完全加不进他们的即兴。即兴完后,老锣让我给他唱首歌。我当时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该唱什么歌。总不能唱《好日子》那些歌吧。从音乐学院出来的人,总觉得唱歌是很正经的事情,不会轻易唱;民间的歌手张嘴就唱,因为唱歌就是他们的生活。我们不是,当时我大脑就空白了。后来,我选了半天,才选了首贵州民歌《摘菜调》,很简单的,像首儿歌。
匆忙唱完后,我们就一起去吃饭了。老锣当时很想了解我们这样的音乐家,所以我们就又约了第二次即兴。这次我去了老锣住的地方,在左家庄附近的一个摄影棚。我那时是在城市和尘世中特别焦躁的人,又很迷失,那摄影棚特别好,门一关,与世隔绝,特别安静。完全听不见汽车声,没有外面的光,觉得是另外的世界。前面坐着个老外,还是个陌生人,我也不了解他,只知道他是弹琴的。
老锣微微一笑,说:“你开始唱吧。”我又空白了。我说:“我唱什么?”他说:“随便。”我就在“随便”当中放松了,突然有了胆量,反正老外不知道我是谁,也不会戴有色眼镜看我,我的防范心就没了。
我张嘴就唱,先唱了一段贵州彝族的《阿西里西》。唱完一段后,老锣的琴开始变换节奏,我开始唱第二首歌。一切都自然地开始,自然地结束。我知道怎么展开,他知道怎么推动。后来我又唱了《月亮代表我的心》,我之前很少唱流行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唱了这首,就是很自然地唱了出来。
第一首是快乐的,第二首是感动和流泪,我哭了,我们特别和谐,第二个旋律完全是编的,自然地开始,自然地结束。我明白了为什么少数民族会用歌来谈恋爱。苗族的人,每年三月三的时候,那个节日所有人都会去,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但我们对上眼了,我们就会约好在一个地方唱歌,完全是在唱歌里面寻找爱的交流。
不过,那时候我当然还没有爱上老锣。我其实有段爱情,几乎要结束了。很无奈、想不明白爱情是怎么样的,在前面经历的一些爱情中也有过谎言,那时候的我正好是爱情、事业上都处在一种迷茫期。我那天的即兴演唱,是我自己没有找到未来的一种状态,那种无奈、想不明白的心情,让我很压抑,包括在事业上,我不喜欢假唱,这让我很不快乐。但我没办法向别人倾诉这些事情,因为没有人真正理解。
是老锣用这次即兴告诉了我一点:真实,不要有欺骗,不要有谎言。有史以来我第一次觉得唱歌是为了自己。我原来唱歌总是放着唱,一开始就是打开朝向观众的,那天是收着唱,是向着自己内心的。
那天我们俩一直唱了三个多小时,唱到天黑。在这三个小时里,我又哭又笑又唱又跳又叫,特别爽,还不累,就像经历了一次心理治疗。所以那次的即兴对我相当重要,我很感谢老锣录下来,可以让我辨析到当时的声音和心情,那次做完音乐后我的心已经向老锣敞开,只是我还没有意识到。
来源:女娲之爱 love.ngnvip.com 另类情感 love.ngnvip.com/category/lingleiqingg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