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社区|私密情感:为了给你一个家……
(作者:琴台)
天上掉下个闺女
在村西头张半仙的撮合下,妈妈从遥远的四川带着我千里迢迢嫁到了这个偏僻的小村庄。那时候的杨老三已经30岁了,这个从小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对于天上掉下来的媳妇和孩子,幸福得简直找不着北了。
妈妈没有别的要求,只要选个黄道吉日就答应和他成亲。为了筹备婚礼,杨老三卖了5只山羊,攒够了2000块钱。正商量着要摆酒时,妈妈的娘家忽然来信了–我的姥姥病重,妈妈哭得死去活来。杨老三嗫嚅着要和新娘子一块儿去四川,可是,山高路远的,妈妈并不愿意杨老三跟着自己受这趟罪。再说,还有我,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怎么能承受这样的长途跋涉。最终,杨老三接受了妈妈的建议,留下来看护我,等待她回来再举行婚礼。就这样,妈妈带着家里唯一的2000元积蓄离开了,从此,再无音讯。
我13岁那年夏天,张半仙又给他提过一次亲,那个女人带了一个和我差不多年龄的孩子来。
开始他好像很高兴,可吃着饭,那个男孩儿用一根筷子敲在了我的头上。刚刚还喜笑颜开的他,立即就和那个男孩儿翻了脸,女人讪讪地带着男孩儿离开了。过了好久,提起这件事情,他还有点儿愤愤不平:”没家教的孩子,我们花儿长这么大,谁敢动她一个手指头,他倒好,来了就是一下子。”看着他那蛮不讲理护犊子的样子,我心里洋溢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暖。我想不出怎样对他表示亲热,于是偷偷利用晚上的时间,给他织了一条粗粗拉拉的围巾。没想到,当他看到那条围巾时,竟然呜呜地哭起来。
等到周末时,他从柜子里翻出自己最好的衣服,仔细地围上那条围巾,笑嘻嘻地在镇子上走来走去,碰到熟人,就嘿嘿笑着指给人家看:”看,这是花儿给我织的围巾呢!”他这样明显的显摆,让我既感动又不好意思,和他对我的好相比,这又算得了什么?那一刻,我在心里暗下决心,等长大挣了钱,一定好好报答他。
到底不是亲生的
可是,他似乎等不及这一天了。
他突然病倒了,先是心口疼,然后开始大口大口地吐血。那些平日里笑眉笑眼的邻居,突然对我冷漠了。我甚至听到他们偷偷议论:”应该去找花儿的亲妈,老三养了她这么多年,抚养费得多少。”听着() 邻居们的话,他开始还反驳:”我舍不得送走花儿啊。”那些邻居就嗤笑:”傻老三,你还想等着花儿给你养老呢,不治病,命都要保不住了。”
他变得沉默起来,后来又去过一次医院后,似乎下定了决心,从枕头底下掏出了一封信。那是妈妈临走前留下的信,上面有姥姥家的地址。村里有个经常走南闯北的男人自告奋勇地拿走了这封信。没过多久,他就带回来一个新地址。看到那个地址,他微微喘了半天,然后目光复杂地看了我一眼。那天,他翻来覆去和我唠叨了很多我小时候的事。我心冷地看着他,到底不是亲生的,好好的时候当我是养老的保障,如今需要钱了,又想拿我换一笔抚养费。所以,我不等他说完嘴里的话,寻了个理由就钻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那天放学,离家还有一段距离,我就听见村主任粗犷的大嗓门儿:”那个丧尽天良的女人,竟然拐了一个孩子扔给你。老三,这次说什么也别含糊,去告她。”我的腿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给你一个家
两个月后,我突然被人从学校接回家。刚进家门,一个胖胖的中年女人一把就抱住我号啕起来–村主任将我的DNA数据放到全国寻子网上,千万分之一的概率,我竟然和一对一直寻找遗失女儿的夫妻契合了数据。她就是我的亲生母亲。
新家比原来的家不知好了多少倍。可是,不知为什么,每个夜里,我都梦见他蜡黄的面容和黢黑的双手。”花儿,你过得好吗?”梦里的他总在千篇一律地重复着这样的话,每次早晨醒来,我的枕头都湿湿的。唯一让我心安的是,妈妈说,他们给了他5万块的抚养费。5万块,我想象着那会是多大一堆钱,有了这堆钱,他的病是不是就有治了?
3个月后,妈妈带我回去看他。等站到荒凉的家门前,我的眼泪哗的一下流了下来–他已经不在了。我疯了一样飞奔到村西的坟地里,他的坟茔上,黄土还湿润着呢,可是,我却再也看不到他了。
妈妈淌着泪:”大哥,你怎么这么傻,那5万块,不就是用来给你看病的吗?”我这才知道,那5万块的抚养费,他在我们走后,又偷偷地寄给了妈妈。汇款单的附言里,他只写了一句简单的话:”这么努力寻找你们,不是为了钱,而是想在我走之前,给花儿找一个家。”
(作者:琴台) ( )
1
父亲是一个月前检查出肝癌的。初始的症状一点都不明显,只是间隔三五天呕吐一回,打一天点滴或者吃几包药,症状立刻消除。
这种状况持续了一个多月,到后来,消炎药和点滴都不起作用了,我才开始有点慌。B超单子很清晰地显示,他的肝部有肿块。很快又做了一个加强CT,肿瘤这个事实就板上钉钉地确定下来。
从未有过的伤心让我几乎站立不住,再走几十米,回到自己家中,一进门便瘫软在地上。
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以这种方式同这个世界告别。我更没有想到,看到他将近人生的终点,自己是如此的无法承受。
曾经,我一直以为自己并不爱他。
很幼小的记忆中,家里一直缺少他的位置。他和妈妈两地分居,大我两岁的姐姐,跟着他在县城读书,我则是跟随妈妈在镇上的中学,过完了童年。
他的孤僻和怪异人尽皆知。我印象最深的是10岁时的一件小事。他新买了一辆自行车,周末回来,将车子仔细地放到家里便去了菜园。那时我刚刚学会骑车子,碰巧小伙伴来喊,于是斗胆将他的自行车骑了出去。
疯玩到傍晚回来,还没进门,就听到他的咆哮。待看到我,他老鹰一样扑过来,将我从车子上一把拎起来远远丢出去。那次,我磕残了门牙,到现在,那颗门牙还有小小的豁口。
妈妈和他吵了个天翻地覆,他二话不说载着姐姐就回了县城。黑漆漆的晚上,妈妈搂着我在床上小声抽泣。惊魂未定的我,上下牙齿打着颤,心里闪过一个朦胧的念头:”这人肯定不是我的亲爸!”
2
那个年代的他,压根儿不知道AA制这个名词,却是极忠实的AA制粉丝。这种状况在我脑子里印象深刻,以至于关于少年的所有回忆就是一个镜头,饭桌上他和妈妈用筷子夹着肮脏的纸币:”这是你的,这是我的。”那种庄重严肃的神情,根本不像一张床上的夫妻。
我上初中之后,爸妈已经结束了两地分居的状态,分离多年的一家人终于生活在一起,但想象中的幸福依然遥不可及。妈妈和我,他同姐姐,一家四口人好像围城内的两座孤岛,天天面对面,却几乎没有交集。
高中时,语文课上读到《葛朗台》,我的眼前总闪现出爸爸的影子。从小到大,我在这个男人身上没有体会过任何温情,在他的世界中,最重要的东西就是”钱”。即便是他最疼爱的姐姐,除了必要的学习生活用品外,他也从不为她多花一分钱。到后来,姐姐大学毕业,能够自力更生之后,我才惊讶地发现,她和爸爸也是那么的疏离。
而爸爸呢,每次看到姐姐,念叨的就是多年养育她的不易。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他已经付出过了,现在,该是姐姐回报的时候了。
姐姐没少给他钱,但他总是不满足,到最后,姐姐就很少回家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放弃索取,每隔一段时间就给姐姐写一封信,巧立各种名目要钱。
我从心底里为有这样一个爸爸而感到羞愧。
大学毕业不久,我遇到了现在的妻子,准备结婚。那时候,县城的房价还不贵,一套房子不过几万元。
妈妈同他商量要给我买套房子,他难得同意了。房子买好后,他坚决要在房产证上写自己的名字。为了安抚他,房产证上真的写了他的名字,噩梦便从此开始。
从房子到手的那天起,和这个房子有关的一切,都得听凭他做主。装修、家具,甚至墙上挂一幅什么画,都得尊重他的意见。我和妻子稍微有一点不顺从的意思,他就大吵大嚷地让我们滚出他的房子。
实在没有办法,结婚一年后,我和妻子东挪西借总算凑够了他当初出的购房款。攥着钱,他这才消停下来。
3
婚后我本来是想将妈妈接到身边来的,但他不同意。而婆媳关系也的确是个难题,到最后,妈妈同他还是生活在原来的老房子里。那时候,他已经退休了,大段空闲时间里,他在老房子旁边的空地上开垦了一块荒地,春天种玉米,夏天种蔬菜。
附近住的老人,看到他垦荒,便也过来凑热闹。本来是消闲解闷儿的事儿,他却如临大敌,担心自己的庄稼被人偷,又怕其他荒地被别人多分多占。那两年,他天天挥汗如雨地忙碌,最终,偌大一片荒原全部被他开垦了据为己有才算罢休。即便这样,他还不满足,没事就在田埂上下功夫,今天侵邻家一寸,明天再侵一寸。直到对方察觉,一场口水仗之后,他才偃旗息鼓。
(作者:程青衣)
楼下的简易房里,住着一对父子。父亲40岁的样子,儿子10多岁吧,都有残疾,走路一瘸一拐的。我见过他们吃饭,一人端着一个大碗,吃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应该都是别人剩下的。
收拾家的时候,我把不要的东西给了他们–旧书、旧报、旧家具,还有一张小床。我说:”不要钱,是送给你们的。”显然,他们很感动。就这样,我们认识了。
男人姓白,是从安徽过来的,因为穷,媳妇跟人跑了。他一个人带着孩子来到北方,靠捡破烂儿为生。我告诉邻居们,有破烂儿就卖给他们,当然,能送给他们更好。
老白木讷,不肯多言。一天,邻居突然对我说:老白好像有对象了。我不太相信,谁会看上他啊?后来,我还真看到过一次。那是一个也拉扯着一个孩子的女人,家在本地,有房子,打算和他一起过。老白却不愿意。我有点纳闷儿,去问老白。老白抽着烟,紧锁着眉头对我说:”我不敢结婚,一是怕耽搁人家;二是我得攒钱。儿子的腿要做手术,得十几万,大夫说越早做越好。我不能让他这么一直一瘸一拐地走路。–() 我一结婚,负担就更重了。”
后来,很多天都没有看到老白,我总怀疑他去了外地,因为简易房拆掉了。只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十几万呢,他什么时候才能攒够啊?
再后来,我听说了一件事,眼泪当时就掉下来了。
是我朋友那里出了事。朋友是做建筑的,招了一个男人,没几天,那人就从楼上摔下来了。公司要给他治病,他说:”别治我了,我都40多岁了,赔我点钱,给我儿子做手术吧。”
公司的人不理解,也不愿意给这笔钱。男人哭着说:”求求你们,给他做手术吧。我,我是故意的……出了意外就会赔钱,我想让你们给我儿子做手术,这孩子跟着我不容易啊。儿子,儿子是我捡来的,我根本就不能生育……”
所有人都惊呆了。我朋友哭了,吩咐公司的人,给他儿子做手术,也要救他!
终于,儿子的手术很成功,再也不用一瘸一拐地走路了。可老白仍然一瘸一拐,父子俩依旧靠捡破烂儿为生。
逢年过节,父子俩就给我朋友送点玉米山芋过去,他们知道感恩。我朋友仍然穿梭于生意场上,可是,他忘不了那个秘密–老白倾尽所有爱着的儿子,并不是他亲生的。
也许,真正的爱就是这样:我爱你,不图一丝回报;我爱你,用我的心,用我的命,用我的所有–只要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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