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社区|私密情感:未捅破的秘密……
(作者:孙铭)
父亲是个搓澡工。我已经很大了,还没有人喊我的大名,只是说,他啊,是搓澡工家的小子,学习不赖。即使是在夸我,我也会远远地走开。
一年夏天的晚上,我在用水冲凉澡,父亲说:”小子,来,我给你搓搓背!”我不冷不热地说:”你给别人搓去吧,我用不着你搓。”说完后,我一转身,就进屋去了。黑暗中,只剩下父亲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里。
上初中的时候,语文老师曾经出过一个《我的父亲》的作文题目,同学们都写了很多,整整一节课,我却只写了几行字,我不知道怎么去写这个每星期都到城里为人家搓澡的父亲。语文老师问我的作文为什么仅仅写了那么几行字,我始终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
然而,没有料到的是,我快上高中的时候,父亲便不再去城里了。隐约听他说,好像要和别人一块儿去做生意,便辞去了为别人搓澡的活儿。我说不出是高兴,还是解脱,总之似乎一下子轻松了许多。我原本不打算去上高中了,因为高中就在城里,我不想让同学们知道我是搓澡工的儿子,更怕哪一天,突然在大街上看到他。既然他不去了,我便开始筹划上高中的事情。报到的那一天,父亲说,我去送送你吧,我说不用了。父亲便不作声,默默地在一边帮我拾掇行李。就在我跨上自行车的那一刻,他一下抓住车把,颇有些坚决地说,你没出过门,还是让我送你去吧。我一口回绝了父亲,连头也没回就走了。
上高三的那年冬天,一天我回到家已经很晚了,只有母亲一个人在家。我问,父亲呢?母亲说,出去好几天了,还没有回来。我便有些怅然。睡到后半夜的时候,听到院里沉闷的咳嗽声,父亲回来了。父亲的棉帽子上挂着白白的霜,像圣诞老人一样。推门进来,他便笑眯眯地冲着我说:”小子,看,给你买来了啥。”说完后,父亲便从挎包里倒出几本书来,我一看,竟然是一整套的《高中各科复习综合训练》,我翻着崭新的书,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父亲抚摸着我的头,不断地重复着:”好好学吧,好好学吧。”那一刻,我的心里突然涌动着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异样感觉,后来我才知道,那叫幸福。
高中毕业后,我考上了大学。然后,被分配到另一座城市。一次,我见到了读初中时的语文老师。他说:”你还不知道吧,你父亲为你付出了很多。”见我愣在那里,他接着说:”那年,我把你那次作文课的情况告诉你父亲后,他便以做生意为名,偷偷地躲着你和别人,到邻县的澡堂里搓澡去了。为了不让你知道,约摸你什么时候回家,他就什么时候提前等在家里,就连你们村里的人,也不知道你父亲那几年到底在忙什么……”
此后,我理解了父亲,我也知道了一个孩子的虚荣给父亲带来了什么。是的,父亲没有别的手艺,为了养家糊口,他有的只是劳作和承受。
后来,我一直没有问过父亲这件事,我不想把它捅破,我想珍藏起来,用一生的时间去体味其中的(,www.027xo.cOm)辛酸。前些日子,我洗澡,父亲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说,爸,给我搓搓背吧。就在父亲给我搓背的一刹那,不知怎的,我竟哭了,父亲也泪流满面……
(作者:琴台)
这年的春节,陈达成又回不去了。
生意合作伙伴韩生半个月前出国,临走时向他感慨:想想我可真不孝,我老爸都80岁了,为了事业,这个春节我又不能陪老人吃年夜饭了。陈达成心里蓦然一动。韩生掌握着他公司40%的订单,一直以来他就想着怎样和韩生发展更进一步的合作关系,现在听到他有这样的感慨,陈达成忽然看到了某种希望。他拍着胸脯向韩生请缨:今年春节的年夜饭,我陪老爷子吃,你放心去办大事,家里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韩生很震惊,震惊过后眼含热泪,一把握住了陈达成的手。
陈达成说到做到。腊月二十三那天,过小年,陈达成将韩大爷接到自己家里团圆,正笑语喧哗,弟弟从老家来了。
看到哥哥和一个不认识的老头子这样亲热,弟弟的眼泪下来了。窄小的书房里,他黑着脸盯住陈达成:”哥,钱是不是比爹娘都重要啊。”
陈达成的脸,-下子紫成了茄子。他皱着眉坐在椅子上,唉,弟弟哪里知道他的难处啊。他何尝不想回家,但是公司几十号员工的工资,爹娘的养老金,弟弟的新房子,所有这些哪点不得依靠那些生意伙伴?
为了让韩生更加坚定地同自己合作,他陪人家老子过个年又怎么了。自己父母啥时候不可以在一起团圆啊。
听他这么说,弟弟的眼泪掉得更厉害了:哥,你知道为了叫你回家,爹怎么让我同你说吗?他让我和你说他得了癌,大过年的咱爹都这样咒自己了,你说他们得多盼你回去啊。
陈达成就像被人狠狠扇了_一个耳光。
爹为了让他回去,竟然说了这样的狠话,他有点傻了。
按说,就为了爹这句话,他无论如何都得回了。可是,想想客厅里的韩大爷,陈达成又发愁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弟弟为了要哥哥回家,直接去游说了韩大爷,老爷子答应跟他们一起回乡下过年了。
陈达成终于回家了。大半年不见,爹瘦了,娘胖了。陈达成将新买的皮袄搭在爹肩上,偷偷附耳说了一句:爸,没有你这样的,让我回就回吧,干吗那样咒自己。爹瞥他一眼嘿嘿笑起来:你小子,要是我不这么说,你能回来么。
陈达成看着衰老的爹,眼睛再次湿了。他想起小时候自己每年盼着在外面打工的爹回来,也是这样欢天喜地,也是这样望眼欲穿。陈达成喉头哽哽的,多快啊,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长到了当年爹的年纪,爹却成了当年那个幼小的他。
陈达成忽然万分理解了爹为什么要撒那样的谎来诓自己回来。没有他,家里的年夜饭,怎么会团圆!让陈达成感动的是,爹很体谅他的难处,知道韩大爷的重要性,他拿出整个春节的所有时间只陪他-个人。
年三十晚上,韩生电话给爸爸拜年,韩大爷当着他们全家的面,将陈达成狠狠夸了一通。陈达成脸上有点发热,他着实没想到,这些天,爹和韩大爷拉的那些家常,说的都是他这个儿子多么好。
明亮的灯影里,爹瘦瘦的脸上有几分疲惫,却又尽是满足。陈达成眼角有点湿。爹尽最大努力将他拉扯大,现在老了,却也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帮助儿子的机会。
天大地大不如父母恩情大。陈达成彻底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春节很快结束了,陈达成要回城了。临行前的晚上,爹将陈达成叫到自己屋里,他那么留恋地端详着儿子,好半天,说了一句话:儿子,爹知道你是做大事的人,今年我糊涂,说什么也叫你回来,你不会怪我吧。
陈达成脸腾地一下子红了.爹,你说啥,让我都没脸了。
爹的脸上,一朵欣慰的笑慢慢绽开:你不怪我就好,我已经拜托了韩大爷,让他儿子帮衬你的生意,爹能做的,就这么多了。陈达成重重点头,他发誓以后的每个春节都回来。听到这话,爹想笑,眼角却滚出一颗浑浊的老泪来。
陈达成回城了,不久,突然接到了弟弟的电话–爹不行了。
他魂飞魄散地赶回去时,爹已经咽气了。陈达成疯了一样冲着弟弟喊:怎么可能呢,过年还好好的。
弟弟呜咽着将一张诊断证明递过来。他们谁都没想到,爹当初撒的那个谎,其实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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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最后一个春节一定要和儿子一起过。但是,如果真的告诉他们自己得了绝症,他又担心,这个年,孩子们没法过。
爹要的,不过是人生中的最后一个团圆,为了一家人的开心,他选择了隐瞒。而大儿子更成全他的是,在最后一个团圆的春节里,他有那么一个机会,可以拼尽最后的力气再帮儿子一次。
陈达成哭晕在爹的坟前。他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允诺以后每年春节都会回来时,爹会掉下一颗泪。
之后的春节,他再也无法同他们团圆了。
刘刚是个抢劫犯,入狱一年了,从来没人看过他。
眼看别的犯人隔三岔五就有人来探监,送来各种好吃的,刘刚眼馋,就给父母写信,让他们来,也不为好吃的,就是想他们。
在无数封信石沉大海后,刘刚明白了,父母抛弃了他。伤心和绝望之余,他又写了一封信,说如果父母如果再不来,他们将永远失去他这个儿子。这不是说气话,几个重刑犯拉他一起越狱不是一两天了,他只是一直下不了决心,现在反正是爹不亲娘不爱、赤条条无牵挂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天天气特别冷。刘刚正和几个”秃瓢”密谋越狱,忽然,有人喊倒:”刘刚,有人来看你!”会是谁呢?进探监室一看,刘刚呆了,是妈妈!一年不见,妈妈变得都认不出来了。才五十开外的人。头发全白了,腰弯得像虾米,人瘦得不成形,衣裳破破烂烂,一双脚竟然光着,满是污垢和血迹,身旁还放着两只破麻布口袋。
娘儿两对视着,没等刘刚开口,妈妈浑浊的眼泪就流出来了,她边抹眼泪,年、边说:”小刚,信我收到了,别怪爸妈狠心,实在是抽不开身啊,你爸……又病了,我要服侍他,再说路又远……”这时,指导员端来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进来了,热情的说:”大娘,吃口面再谈。”刘妈妈忙站起身,手在身上使劲的擦着:”使不得、使不得。”指导员把碗塞到老人的手中,笑着说:”我娘也就您这个岁数了,娘吃儿子一碗面不应该吗?”刘妈妈不再说话,低下头”呼啦呼啦”吃起来,吃得是那个快那个香啊,好象多少天没吃饭了。
等妈妈吃完了,刘刚看着她那双又红又肿、裂了许多血口的脚,忍不住问:”妈,你的脚怎么了?鞋呢?”还没等妈妈回答,指导员冷冷地接过话:”你妈是步行来的,鞋早磨破了。”
步行?从家到这儿有三四百里路,而且很长一段是山路!刘刚慢慢蹲下身,轻轻抚着那双不成形的脚:”妈,你怎么不坐车啊?怎么不买双鞋啊?”
妈妈缩起脚,装着不在意的说:”坐什么车啊,走路挺好的,唉,今年闹猪瘟,家里的几头猪全死了,天有干,庄稼收成不好,还有你爸……看病……花了好多钱……你爸身子好的话,我们早来看你了,你别怪爸妈。”
指导员擦了擦眼泪,悄悄退了出去。刘刚低着头问:”爸的身子好些了吗?”
刘刚等了半天不见回答,头一抬,妈妈正在擦眼泪,嘴里却说:”沙子迷眼了,你问你爸?噢,他快好了……他让我告诉你,别牵挂他,好好改造。”
探监时间结束了。指导员进来,手里抓着一大把票子,说:”大娘,这是我们几个管教人员的一点心意,您可不能光着脚走回去了,不然,刘刚还不心疼死啊!”
刘刚妈妈双手直摇,说:”这哪成啊,娃儿在你这里,已够你操心的了,我再要你钱,不是折我的寿吗?”
指导员声音颤抖着说:”做儿子的,不能让你享福,反而让老人担惊受怕,让您光脚走几百里路来这儿,如果再光脚走回去,这个儿子还算个人吗?”
刘刚撑不住了,声音嘶哑地喊道:”妈!”就再也发不出声了,此时窗外也是泣声一片,那是指导员喊来旁观的劳改犯们发出的。
这时,有个狱警进了屋,故做轻松地说:”别哭了,妈妈来看儿子是喜事啊,应该笑才对,让我看看大娘带了什么好吃的。”他边说边拎起麻袋就倒,刘刚妈妈来不及阻挡,口袋里的东西全倒了出来。顿时,所有() 的人都愣了。
第一只口袋倒出的,全是馒头、面饼什么的,四分五裂,硬如石头,而且个个不同。不用说,这是刘刚妈妈一路乞讨来的。刘刚妈妈窘极了,双手揪着衣角,喃喃的说:”娃,别怪妈做这下作事,家里实在拿不出什么东西……”
刘刚像没听见似的,直勾勾地盯住第二只麻袋里倒出的东西,那是-一个骨灰盒!刘刚呆呆的问:”妈,这是什么?”刘刚妈神色慌张起来,伸手要抱那个骨灰盒:”没……没什么……”刘刚发疯般抢了过来,浑身颤抖:”妈,这是什么?!”
刘刚妈无力地坐了下去,花白的头发剧烈的抖动着。好半天,她才吃力地说:”那是……你爸!为了攒钱来看你,他没日没夜地打工,身子给累垮了。临死前,他说他生前没来看你,心里难受,死后一定要我带他来,看你最后一眼……”
刘刚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长号:”爸,我改……”接着”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一个劲儿地用头撞地。”扑通、扑通”,只见探监室外黑亚亚跪倒一片,痛哭声响彻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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