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友怀孕我却不敢承认是我的(图)
-采访人物: 阿杰 男 25岁
我是超市防损员,可我逮住正在偷化妆品的她时,却又放过了她,还鬼使神差地借了200块钱给她,因为她已有身孕。也许是同情她的经历,从此,我们成了朋友,她为我煲了近一年的汤。因为她的“坏名声”,家人坚决反对我们的婚事。而我也没能坚守住这份感情,退缩了犹豫了,终于失去了她和她本想为我生下的孩子。
1. 逮住她时,我犹豫了
从她进入超市的当儿,我就盯上她了。
凭我当了两年超市防损员的职业眼光,我感觉到,尽管她看上去只有20岁出头的样,但是个“有问题”的那种顾客。
至少,也是被我们称为“疑似有问题”的顾客。老板每次开会,都会对我们这些防损员———又称为“超市便衣”的人强调说,你们一定要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觉———觉得某位顾客有问题,就死盯上,别让他们得逞……
我死死盯上她的最大理由是:当天天气其实有些热了,但她的穿着上,还是大冷天的衣服。
她直接走向化妆品柜。
我漫不经心地跟了过去,此时,我的身份就是一般的顾客,我也在装着挑选那种男性化妆品。我与她隔了大约二十米的距离,但足以让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目光笼罩之下。
当天是周六,客人很多,化妆品柜内的工作人员相当忙碌,这样的场景,让我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
想想3周前,我就是在化妆品专区内抓住了一位40岁的“第三只手”。当然,那个中年女人也是趁着人多,很熟练地把那些可以引起门口警报器报警的磁条拆下,然后,把三款价值达2500多元的化妆品往自己的宽大的衣服里塞。
一下子被我逮了正着。
我把她请到了保卫室,那中年女人一下子瘫了,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来。
事后,老板奖赏了我500元,说我是这个超市的第一侦察兵。
超市侦察兵这个称号,当时差点让我笑出声来。但我觉得好玩,在超市里,玩这种猫逮老鼠的游戏,确实也会让人感到好玩。但也不是没有风险,超市的一个防损员就是因为太着急,而且看花了眼,把一个没有偷窃行为的客人抓了,结果,被人家狠狠投诉了一把,不但丢了防损员这个饭碗,而且还要赔礼道歉……
眼下,这个女孩子正一款款地把化妆品看过去。偶尔,她会抬头看一下周围。
终于,她开始用不太熟练的动作,撕开那些磁条……然后,快速往自己的衣服里塞……
我走了过去。
“小姐,麻烦你跟我去一趟办公室。”我用自己一米七八的身高,挡在她面前,小声说道。
但声音里透出理直气壮的正义感。
这样的声音,我在私下里练习过好多次。要有威严,但又不引起其他客人的注意———总之,超市里当防损员,现在也是要尽可能人性化啦。
她瞪大了眼睛,继而眼光暗淡了下来。几乎是一个慢动作,她把衣服里的化妆品拿出来,交到我手中。
“大哥,求你了,我……第一次,我……一时糊涂……”她的眼神里尽是祈求。
这么近的距离,面对一个妙龄女孩的请求,我还是第一次。
但我知道我不能心软。我是什么,我是超市侦察兵,吃这碗饭的。
我继续压低声音说,你跟我走一趟吧。
“我不能,我……肚里已有了孩子,我……孩子父亲被抓走了,求你了……”她几乎快哭了。
我这才极其认真看了一眼她的身材,以及脸上的淡淡雀斑,发现,她其实是个耐看的女孩子。
这么小,就有了孩子。我犹豫了,一下子心里有些复杂。
2. 我放了她,并结下了不解缘,她成了我的女友
我放走了她。
她千恩万谢。“其实,不是我非偷不可,实在是这个月连房租都没有办法了,我就想着,用化妆品来抵房东的房租……”她小声说,低着头,不敢看我。
“大哥你也是闽北人,你是建阳那一带的吧?我家在那里的××村。”她快走到收银台时,忽然问我。
我一愣,口音居然被她听出来了。
“差不多吧。”我暗暗心惊,我的家居然就是在她隔壁一个镇上。
“那,是老乡了,你……能不能借我200元,我这个月房租……我到时一定还你。我给你写个借条。”她忽然间说。
我在工作期间,是不带现金的。但鬼使神差地,我突然间动了那根软心肠。我向场内的一个同事借了200元,给了她。
“你这么年轻,还是去寻个工作吧。”我说。我没有让她写借条,她把
小灵通号码给了我一个。
一个月后的一天,她真的寻了过来,把两百元钱还到我手中,说,自己找了一个单位,在一家餐馆里当收银员。一个月700元,包吃住。
“孩子呢?”我看看她的身材,似乎苗条了许多。而且,脸上也光鲜了许多,那天看到的那种晦暗,早就一扫而光了。
“打掉了。”她淡淡一笑,“为那个人留着,不值得。”
她请我吃了一次肯德基。一再说着感谢的话。还有她自己在这座城市两年来的故事。
两年前,高中没有念完的她就出来打工,后来遇上了一位小伙子,长乐人,开一家五金店。两人同居后,她才发现,那个大了她七岁的男人,不但赌博,而且还会吸毒。后来,那男人赌博输得一塌糊涂,把店面抵出去,而他自己也在一次聚众吸毒中,被抓。
而此时,她已怀孕了。
“我没有脸面回家。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她目光戚然,但没有泪水。
我也一时无语。城市里,有太多让人不好启齿的哀伤,眼前的她,以如此年轻承受了如此沉闷的境遇,该是一种什么样的不堪?
无论如何,我接纳了她,三个月后,我们成了男女朋友。
“你会嫌弃我的曾经么?”她好几次,都很不放心地问。
“怎么会呢,我接受你了,就是接受你的所有了。”我这样回答,但心下却无端地有些异样,说不出的某种异样感。
2008年过年时,我带她回了老家,见过了我父母,当然,我也见过了她的父母亲。
正月初八。我正要去城里上班时,父亲忽然找我,说起了她。
“我打听过了。我们家不能娶这样的女人,名声太差。”父亲说得斩钉截铁。我的一个姑妈刚好嫁在她的家乡。我只是不明白,她在城里的事,乡下的人为何全都知道,甚至还传出了许多的版本。
我想说什么,却无力。
“还不知道在城里都做了些什么呢,跟了多少男人呢。”父亲说。
“不就是长得俊了些么,我看你,鬼迷了,你这样的外表,到哪找不到像样一些的女人?”父亲说得愤愤不平。仿佛他的儿子的那个女朋友让我们一家蒙了羞。
“你一定要娶她,那就一辈子就不要回家。”父亲警告说。
3. 她怀孕了,我却不敢承认是我的
回到城市上班,我确实对她开始有些冷淡,在不自觉间。
她开始觉察了。虽然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在周末休息时煲汤给我喝。
有一天,我终于吞吞吐吐地告诉她说,家里人恐怕不太同意。
“我早就有预感。没有什么的。我们缘分到哪算哪吧。”她有些慵懒,说。我以为她会哭,会挣扎,却没有料到竟是这样的淡淡的语气。
2008年7月初,我父亲专程来了一趟省城,我知道,他在向我发最后的通牒:一定让我离开她。
我是家里的独子,我父亲铁定了心,不让我娶个他心目中的“破鞋”回家。
我父亲在省城住了一周,那一周的周末,她照例要来我的住处(她住餐馆的宿舍,我没有跟她同住)煲汤,但我拒绝了,说我父亲在。
她执意要来。
我说,为什么?
“我有了孩子了。”她在电话里说,好像没有什么感情色彩,就像说一件毫不打紧的事。
我的防护措施都做得很好的,如何说有就有了?
“今天刚去医院查了。有报告单。”她说,似乎怕我不信。
我的脑袋一下子空了。我说,那你来吧。
这是她与我父亲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正面冲突。
她问我父亲说,你总不能不要她肚子里的孙子吧。
“谁知道是谁的呢?”父亲说。
“你什么意思?”她似乎有些急。
“没什么意思。我觉得你们两个不适合。”初中毕业的父亲,多少学了一些电视剧中的台词,说得有些理直气壮。
她把头转向我,希望我说一句公道话。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确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我父亲终于摔门走了。临走,留下一句话:你可以把孩子生下来,但我们不会认的。
她把煲了近一年的那个砂锅摔了个粉碎。
“好,我们到此为止吧。”她说。依然没有哭。
4. 终于失去了她和她本想为我生下的孩子
一周后,我打电话找她,没有接,再打,还是不接,半个月后,她的小灵通电话停了。我直接去她餐馆找,她的同事说,她已在上周辞职了。
“你们分手了?她怀孕了好像。”她的同事定定看着我,有些不可思议。
我退出来,心里很不安。
我在等待着她的电话。一直到2006年8月下旬,她忽然打了个电话给我,说人在厦门了。
“孩子打掉了。是个男的。原本,是想为你生下来的。现在,没了。”她忽然间在电话里哭了。
仿佛积蓄太多的委屈,一下子发作了出来。
“我在厦门找了个工作,工资有一千五。也找了个……男朋友。这辈子,我想,我是不会再回到那个乡村了。我们的缘分确实是尽了。我也不会再给你打电话了。”她说。
三天后,父亲给我打来长途,说:“看看,当时幸好我挡了一下,否则……听你姑妈说,她现在在厦门给一个台湾人包养起来了……”
我懦弱的泪水,分明从眼里涌出来,流到了嘴里,是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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