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社区|私密情感:一碗热汤面……
(作者:一清新)
一个月前突然接到父亲的电话,电话那头,他迟迟疑疑地说:”你妈俺俩想到你那儿,也摆个卖饭的小摊,你看中不中?家里实在没啥活儿,憋哩急得慌……你有空瞧瞧中不中,有空瞧瞧,要是不中……”
父亲的电话是有来由的。学校放寒假时,回到豫中农村的家,父亲谈到农村的钱不好挣,我就随口说道,我们学校门口有好多外地人摆的小吃摊,生意很好,每天下来能挣好几十块哪。爸妈当时一听就来精神了,说那老中呀,一天就是能落二三十块也中,比在家强啊() 。咱不会做大鱼大肉,不过,你妈会烧个热汤面,学生都没吃过,保不准爱吃哩,再说,咱又不会坑人家!我说就是老吃苦,摆个摊在马路上,起早贪黑、吃风喝冷的,还有那么多车来来往往。爸妈赶紧说,那算什么苦呀,你妈俺俩这么多年都咋过来了!接着,他们又问了很多详细情况。最后商定,过罢春节爸妈再在家待一段,如果实在没活儿的话就去。
我当时也没把这话当真。老家离我读大学的城市相隔几千里,再说,爸妈都是五十多岁的人,爸腿有病,还晕车,妈又没出过远门,家里还有一大摊子事,妹妹在读小学……想不到,父亲还是把电话打过来了。我真不想让他们来,看着父母在自己眼前受苦,于心何忍呀!因此,听到父亲的话,我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回答。父亲的声音就又在那头响起:”要是不中……你看,家里也实在是、实在是没个抓挠钱的地方,要是不中……”我知道父亲真是难为住了,我多希望他和妈能趁机歇歇呀,可是,我和妹妹的在他们眼里类似天文数字的学费,他们往哪里凑啊!他们怎么能闲得住呢!–我最终还是对着话筒那头的父亲说:”咋不中呀,你们来吧,路上小心……”
几天后,父母结伴来到这座城市,后来也不知又怎么费劲地扛着包摸到了我们这所偏僻的大学。父亲在大门口打电话给我,说我和你妈到了。我甩下电话,疯也似地往门口跑去,乍一看到门口局促不安地站着的他们,那疲惫的神色,那熟悉的皱纹,想着他们这么大岁数,为着子女,还要大老远跑到一个人地两生的城市谋生活,我的眼泪不禁劈里啪啦掉下来了。父亲不安地搓着两只布满老茧的大手,不停地说,哭啥哩,哭啥哩。好久,我止住了泪,伸手掂起地上一只破旧的帆布包,一手搀住妈的胳膊,说,妈,爸,走,先到俺宿舍歇歇脚吧!爸赶紧跨过一步按住包说,是这,我跟你妈商量了,先把这一摊子安生住了,再到你屋里看看,你妈也早就想看看你住的地方啥样了!我知道他们怕这副行头去给我丢人,心里就酸酸的,但知道勉强他们也没有用。就说,那走吧,我跟你们一块先去附近租间房子吧!爸和妈都不让我一起去,怕耽误我的课。我一再跟他们解释下面的课不那么重要,过后温习温习就行了。他们还是不听,很固执的样子,无论如何要赶我回去。我不得已只好走。妈又突然喊住我,解开旁边的帆布口袋,从里面掏出一大包东西塞给我。爸在旁边说,你妈知道你打小爱吃爆米花。妈望着我,慈祥的脸上带着憨憨的笑。我的鼻子又酸起来。
晚上父亲打电话过来,说都安顿好了。我赶过去,那是学校附近一间低矮的平房,里面只有一张床,一盏灯,潮潮湿湿的。父母已经很满意,说,这都中,这都中。
第二天,父母的小吃摊开张了。一个塑料布搭的棚子,一套简易的锅灶,和其他的小吃摊混在一起。棚子门口竖了一块长方形的木板,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河南手工面,亲手制作,量大实惠,价格公道”的字样。从一开始,父母就不要我去帮忙,说他们俩应付得来。要我白天没事不要来,多看点书紧要。吃饭还在学校吃,下晚学后过来再叫你妈给你做点。
第一天我还是忍不住去了,偷偷躲在一旁张望父母的小吃摊。为了迎接第一天的开业,父母都围上了洁白的围裙,带着袖套,恭恭敬敬地站在棚子的门口,脸上努力地堆满了笑。一旦有学生走近了,他们就赶紧靠过去,微微前倾着身子,有点下作地对那学生说着什么。有的学生只是走近看看,并不真进去,也不搭理父母的招呼,只是扫一眼就走了。留下父母在那里,仍是微倾着身子,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只是一抹失望的表情已不知不觉浮上来。接着等。真有学生进来了,父母就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赶紧让他们进去,拿起一块布将凳子桌子擦了又擦–为着像他们儿子一样大的上帝。然后,妈去生火,擀面,爸带着拘谨的笑容立在那顾客的旁边,问什么佐料要放,什么不要放……我看着这一切,鼻子再次酸酸的,真想找个地方大哭一场。
我总是晚上很晚的时候才去”光顾”父母的小吃摊。父母的最后一碗面总是留给我的。我坐在桌旁,爸妈默默地在锅灶边忙活。爸添水、洗菜、切菜,妈从盆里取出一团和好的面,放在案板上,拿起大擀面杖来来回回地擀,……面做好了,热气腾腾的一大碗,放在我面前,妈在旁边慈祥地看着我吃;爸仍旧像我小时候那样蹲在一边,只是他喉咙疼,再也不能抽烟了。每天晚上在这里吃碗面,是我最大的享受了。我甚至忘了父母白天的辛苦,真希望这样的日子能永永远远持续下去。
有一天晚上,我发现父亲总遮遮掩掩地不跟我照面,妈也显得有点心神不宁的样子。我很奇怪,就特别注意了父亲,发现他一边腮肿得高高的,赶紧问他咋回事。父亲支支吾吾说没事,没啥事。妈在旁边就有点啜泣。我一再问,妈说是左临摊位那个小青年打的。他说咱的摊子耽误了他的生意,叫咱滚,你爸笑着跟他理论了几句,他冷不防就一拳打过来……我的头”嗡”地一下热了,什么也没想,掂起个凳子就往外冲。妈赶紧拦腰抱住我,爸也紧紧攥住我的手臂,将凳子夺下来。我什么也不说,一个劲挣扎,妈就哭了,说咱人生地不熟的,吃个小亏就吃个小亏吧,可不敢惹事,可不敢把你耽误了。我的心被妈哭得很乱很乱,我真想对着苍天大喊:天啊,你太不公平了!为什么我的父母这么大年纪了还得出来挣这几个血汗钱,为什么还得受人欺负?为什么?为什么?
父母终于还是要走了,学校和所在的区政府对周围的环境进行治理,规定所有的摊点必须马上撤走,不然全部没收,还要罚款。父母的小吃摊存在不到一个月就要消失了,在昏黄的灯光下陪着父母吃热汤面的历史也将远去了。幸福总是短暂得残忍。这是最后一个晚上了。妈仍在默默地擀面条,为她的儿子–也是她最后的顾客做这些日子以来最后一碗热汤面。我在凳子上坐不住了,问爸,这儿做不下去了,回去干什么呢?爸沉默了很久,低沉地说,你别替家里操心,路是人走的,总不会真的把人憋死吧!–他用忍耐承受着一切。我再也无语,转过头去。昏黄的灯光下,锅里的水嘟嘟地冒着雾气,在空中缭绕着,透过迷蒙的雾气,只见妈熟悉的身影在案板前晃动着,消瘦的肩一耸一耸的。面好了,还是满满的一大碗,冒着热气,中间撒着一些白的青的葱花、香菜……面摆在面前,妈仍像以前那样慈祥地看着我吃,爸也破例特意搬了凳子坐过来,一家三口挨得紧紧的。妈那一晚说了不少话,要我注意身体,要我舍得花钱。我什么都听进去了,又似乎什么都没听进去,只把脸埋在腾腾的热气里,任泪水在双颊恣意横流。
几天后,爸来信,说他们到家了,一切都好,不要牵挂。妈对我说,这次出去也见了大世面了,也不亏,只是到底没去我住的地方看看,总是个遗憾。
19岁那年,他因为行凶伤人,被判了5年。从他入狱那天起,就没人来看过他。母亲守寡,含辛茹苦地养大他,想不到他刚刚高中毕业,就发生这样的事情,让母亲伤透了心。他理解母亲,母亲有理由恨他。
入狱那年冬天,他收到了一件毛线衣,毛线衣的下角绣着一朵梅花,梅花上别着窄窄的纸条:好好改造,妈指望着你养老呢。这张纸条,让一向坚强的他泪流满面。这是母亲亲手织的毛线衣,一针一线,都是那么熟悉。母亲曾对他说,一个人要像寒冬的腊梅,越是困苦,越要开出娇艳的花朵来。以后的四年里,母亲仍旧没来看过他,但每年冬天,她都寄来毛线衣,还有那张纸条。为了早一天出去,他努力改造,争取减刑。果然,就在第五个年头,他被提前释放了。
背着一个简单的包裹,里面是他所有的财物—五件毛线衣,他回到了家。家门挂着大锁,大锁已经生锈了。屋顶,也长出了一尺高的茅草。他感到疑惑,母亲去哪儿了?转身找到邻居,邻居诧异地看着他,问他不是还有一年才回来吗?他摇头,问:”我妈呢?”邻居低下头,说她走了。他的头上像响起一个炸雷,不可能!母亲才四十多岁,怎么会走了?冬天他还收到了她的毛线衣,看到了她留下的纸条。
邻居摇头,带他到祖坟。一个新堆出的土丘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红着眼,脑子里一片空白。半晌,他问妈妈是怎么走的?邻居说因为他行凶伤人,母亲借了债替伤者治疗。他进监狱后,母亲便搬到离家两百多里的爆竹厂做工,常年不回来。那几件毛线衣,母亲怕他担心,总是托人带回家,由邻居转寄。就在去年春节,工厂加班加点生产爆竹,不慎失火。整个工厂爆炸,里面有十几个做工的外地人,还有来帮忙的老板全家人,都死了。其中,就有他的母亲。邻居说着,叹了口气,说自己家里还有一件毛线衣呢,预备今年冬天给他寄出去。
在母亲的坟前,他捶胸顿足,痛哭不已。全都怪他,是他害死了母亲,他真是个不孝子!他真该下地狱!第二天,他把老屋卖掉,背着装了六件毛线衣的包裹远走他乡,到外地闯荡。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四年过去了。他在城市立足,开一家小饭馆,不久,娶了一个朴实的女孩做妻子。
小饭馆的生意很好,因为物美价廉,因为他的谦和和妻子的热情。每天早晨,三四点钟他就早早起来去采购,直到天亮才把所需要的蔬菜、鲜肉拉回家。没有雇人手,两个人忙得像陀螺。常常,因为缺乏睡眠,他的眼睛红红的。不久,一个推着三轮车的老人来到他门前。她驼背,走路一跛一跛的,用手比划着,想为他提供蔬菜和鲜肉,绝对新鲜,价格还便宜。老人是个哑巴,脸上满是灰尘,额角和眼边的几块疤痕让她看上去面目丑陋。妻子不同意,老人的样子,看上去实在不舒服。可他却不顾妻子的反对,答应下来。不知怎的,眼前的老人让他突然想起了母亲。
老人很讲信用,每次应他要求运来的蔬菜果然都是新鲜的。于是,每天早晨六点钟,满满一三轮车的菜准时送到他的饭馆门前。他偶尔也请老人吃碗面,老人吃得很慢,很享受的样子。他心里酸酸的,对老人说,她每天都可以在这儿吃碗面。老人笑了,一跛一跛地走过来。他看着她,不知怎的,又想起了母亲,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一晃,两年又过去了,他的饭馆成了酒楼,他也有了一笔数目可观的积蓄,买了房子。可为他送菜的,依旧是那个老人。
又过了半个月,突然有一天,他在门前等了很久,却一直等不到老人。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老人还没有来。他没有她的联系方式,无奈,只好让工人去买菜。两小时后,工人拉回了菜,仔细看看,他心里有了疙瘩,这车菜远远比不上老人送的莱。老人送来的菜全经过精心挑选,几乎没有干叶子,棵棵都清爽。
只是,从那天后,老人再未出现。
春节就要到了,他包着饺子,突然对妻子说想给老人送去一碗,顺便看看她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个星期都没有送菜?这可是从没有过的事。妻子点头。煮了饺子,他拎着,反复打听一个跛脚的送菜老人,终于在离他酒楼两个街道的胡同里,打听到她了。
他敲了半天门,无人应答。门虚掩着,他顺手推开。昏暗狭小的屋子里,老人在床上躺着,骨瘦如柴。老人看到他,诧异地睁大眼,想坐起来,却无能为力。他把饺子放到床边,问老人是不是病了。老人张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他坐下来,打量这间小屋子,突然,墙上的几张照片让他吃惊地张大嘴巴。竟然是他和妈妈的合影!他5岁时,10岁时,17岁时……墙角,一只用旧布包着的包袱,包袱皮上,绣着一朵梅花。他转过头,呆呆地看着老人,问她是谁。老人怔怔地,突然脱口而出:儿啊。他彻底惊呆了!眼前的老人,不是哑巴?为他送了两年菜的老人,是他的母亲?
那沙哑的声音分明如此熟悉,不是他母亲又能是谁?他呆愣愣地,突然上前,一把抱住母亲,号啕痛哭,母子俩的眼泪沾到了一起。不知哭了多久,他先抬起头,哽咽着说看到了母亲的坟,以为她去世了,所以才离开家。母亲擦擦眼泪,说是她让邻居这么做的。她做工的爆竹厂发生爆炸,她侥幸活下来,却毁了容,瘸了腿。看看自己的模样,想想儿子进过监狱,家里又穷,以后他一定连媳妇都娶不上。为了不拖累他,她想出了这个主意,说自己去世,让他远走他乡,在异地生根,娶妻生子。
得知他离开了家乡,她回到村子。辗转打听,才知道他来到了这个城市。她以捡破烂为生,寻找他四年,终于
在这家小饭馆里找到他。她欣喜若狂,看着儿子忙碌,她又感到心痛。为了每天见到儿子,帮他减轻负担,她开始替他买菜,一买就是两年。可现在,她的腿脚不利索,下不了床了,所以,再不能为他送菜。
他眼眶里含着热泪,没等母亲说完,背起母亲拎起包袱就走。他一直背着母亲,他不知道,自己的家离母亲的住处竟如此近。他走了没二十分钟,就将母亲背回家里。
母亲在他的新居里住了三天。三天,她对他说了很多。她说他入狱那会儿,她差点儿去见他父亲。可想想儿子还没出狱,不能走,就又留了下来!他出了狱,她又想着儿子还没成家立业,还是不能走;看到儿子成了家,又想着还没见孙子,就又留了下来……她说这些时,脸上一直带着笑。
他也跟母亲说了许多,但他始终没有告诉母亲,当年他之所以砍人,是因为有人污辱她,用最下流的语言。在这个世界上,怎样骂他打他,他都能忍受,但绝不能忍受有人污辱他的母亲。
三天后,她安然去世。医生看着悲恸欲绝的他,轻声说,”她的骨癌看上去得有十多年了。能活到现在,几乎是个奇迹。所以,你不用太伤心了。”他呆呆地抬起头,母亲,居然患了骨() 癌?打开那个包袱,里面整整齐齐地叠着崭新的毛线衣,有婴儿的,有妻子的,有自己的,一件又一件,每一件上都绣着一朵鲜红的梅花。
包袱最下面,是一张诊断书:骨癌。时间,是他入狱后的第二年。
他的手颤抖着,心里像插剜一剜地痛。
百善孝为先!父母的爱是永远的!子女的孝也应该永远!
(作者:三秋树)
他很另类
他一直是一个另类的父亲。
小时候,我是村子里最淘气的孩子–今天打了二伯家出来偷嘴的牛,明天把三婶家啄人的鹅撵得断气身亡,后天又率领本村的孩子与邻村的孩子为争夺一个能洗澡的池塘打群架……母亲就是那时候被我又气又吓得了心脏病。
每次我在外面闯了祸,父亲都不怎么责备我,却经常在母亲没完没了的例行唠叨接近尾声时,总结陈辞般地发言:”一个男孩子,不淘一点儿跟女孩儿有什么区别!”父亲的话,是无声的鼓励与纵容,我更加无法无天。
那时候我家几乎成了信访站,每天饭点儿时总有人前来控诉我的”恶行”。那些”对不住”、”都是我管教不严”、”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他”之类道歉的话,向来都是由母亲来说的,而父亲总是给人家递一根儿他平时舍不得抽的好烟,再沏上一壶() 好茶,默默地坐在一边听着。一次,等告状的人走了,父亲把我叫到跟前,问我:”你知道错了吗?”他第一次这样问我,我慑于他的严厉,说:”知道错了。”他一个耳光扇过来,打得我眼冒金星,我捂着迅速肿胀的脸,憋着眼泪问他:”我们今天去凿冰捉鱼,孙叔家三胖看小虎好欺负,趁他不注意把他推水里了,还把小虎抓的鱼给拿走了。我让三胖跟小虎道歉,他不肯,我不打他,他能把那鱼还给小虎吗?”母亲这时也过来劝他:”本来嘛,这事儿本来跟树儿没关系,他还不是爱打抱不平。”
“既然你也认为自己没错,那你干嘛说知道错了?”他的语气严厉得像要杀人一样,我的倔劲儿也被他激了出来:”那不是被你像要吃人的样子给吓的吗?”这话一出口,我又挨了一个耳光,比前一个更有力。”我明白地告诉你,第一个巴掌打你,是因为你是非不清,不敢坚持自己。你既然认为自己今天做得没错,那你为什么要说自己错了?第二个巴掌打你,是因为你慑于压力就可以做违心的事,说违心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晚上躺在炕上,捂着热辣辣的脸,想着父亲说的话,越想越觉得这顿打挨得值。第二天晚上我们一家三口吃饭时,我亲自给父亲倒了一杯酒,然后又给我自己倒了一杯凉白开,举起来对他说:”爹,我敬你一杯。你昨晚那两巴掌打得好,我心服口服。”父亲一听乐了,把我的凉白开倒在地上,帮我倒了点儿白酒:”哪有拿凉白开敬酒的。”母亲说他没正形,他不买账:”爷们儿间的事儿,你一个娘们儿不要插嘴。”
结果那晚,上小学二年级的我喝醉了,具体地说是被他灌醉了,醉得暖乎乎的。第二天早晨醒来再看他,觉得他跟别人家的父亲很不相同,尽管他每天也跟他们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他也柔情
小学三年级时,最喜欢我的那个班主任调走了,新换的班主任对于我这个前任老师的得意门生十分不待见,不仅撤掉了我班长的职务,而且只要我的作业里有一个错误,她就会惩罚我把正确的答案写上100遍。刚开始,我还算顺从。每天晚上回到家,吃完饭就开始写作业,常常写到深更半夜。出于面子,我没有告诉父母我被撤职的事情,他们也觉得奇怪,他们的儿子怎么突然间变得刻苦起来了?
到了第三天晚上,我再次写作业时,突然心生委屈,一边写一边掉眼泪。这一幕落在父亲的眼里,他走过来问:”树儿,有什么题不会吗?”我倔强地不肯说,于是他开始翻看我的作业本,当看到密密麻麻写的都是同一道题的答案时,我以为他会发火,结果他问:”为什么要写这么多遍?””老师罚的,说是为了加深印象。”我如实回答。”那要是不写100遍,你能记住这个问题的答案吗?”我说:”能。””那就别写了,有那时间出去玩儿也比做这无用功强。”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确定他并没有反话正说的意思之后,我飞一样地跑出家门,一直玩到晚上9点钟才回家。回来后,看到父亲仍在等我,他问我:”明天老师问你没抄100遍答案你怎么办?”我迟疑地回答:”我就说这些题我都会了,没必要浪费那么多时间抄。有那工夫学点儿不会的。””怎么不把爸爸搬出来当挡箭牌?””我的事儿我担着,再说,我也没错啊。”他再一次笑了,语气神秘地跟我说:”你天天写作业写那么晚,那些作业你都会做吗?””基本上都会做。””那以后就挑不会的做,会的就不用做了。有时间多出去跑跑,男子汉,别整天呆在家里养成一副豆芽菜的身板儿。不过,不许耍滑,不会装会那是蠢猪。”
可想而知,他的这套教育模式会让我在老师那里得到多少批评,但有了主心骨的我并不以为意。老师终于忍无可忍地找上了家门,毫不客气地将他和老妈数落了一番,并威胁说:”你们家长要不配合着管教这孩子,那就请你们把他转别的班去吧。恕我直言,这孩子要是再这样无法无天下去,将来能不能吃上饭都不一定呢!”
“你放心,我明天就给孩子转班。就你这种老师想教我儿子,我还不放心呢!”父亲一把拉住又想道歉的母亲,掷地有声地扔出这句话。老师气走了,我对他说:”爹,你放心吧,以后不管我在不在她的班里,我都年年考第一。”他大笑起来,大声地跟我母亲说:”烧几个好菜,我跟儿子喝两盅。这小子,是个男子汉,像我!”
大学录取通知书来的那天,他放开了酒量,却被我灌醉了。对他的畏惧就这样,随着年龄的增长,在理解中化为一种敬重。而我的那些狐朋狗友们却一如既往地怕他,说他身上有种不怒自威的劲儿。
他更血性
大二的下学期,母亲病倒了,肝硬化发展到肝癌,已经没有了动手术的可能。确诊的那一刻,母亲执意要瞒着我,可是他却说服了我母亲:”别给儿子留遗憾,咱明天就进城,让你每天都能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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