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社区|男女故事:一生一世一情…… – 女娲社区

女娲社区|男女故事:一生一世一情……

18岁那年,尚在北京大学读书的俞平伯,奉父母之命娶了亲,新娘许宝驯大他四岁,是一个裹小脚的旧式闺秀。“五四”运动后,逃离旧式婚姻,是一种潮流,像俞平伯这样风流倜傥的年轻人,爱情该是轰轰烈烈,千回百转,但这桩不被看好的旧式婚姻,经他们一走,就是一生一世。

  神仙眷侣

  俞平伯是幸运的,父母为他铺下的婚姻路,并没堵住他的幸福门。许宝驯清秀纤细,温柔贤淑,有细细的眼风和清脆而绵软的嗓音。她的脚虽然裹小了,但系出名门的她,自幼受到良好的家庭教育,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还能填词度曲,尤擅唱昆曲。

  北大毕业后,俞平伯拒绝了外面的锦绣前程,回到杭州第一师范学校执教,居住在西湖边孤山俞楼,与西湖山水和妻朝夕相伴。西湖秀丽多情,一池春水,演绎过多少漫天的风花雪月。夫妻俩听雨观云,赏月惜花,唱诗和词,曲画互娱。俞平伯创作,许宝驯为他抄誊,他出版的第一部新诗集《冬夜》,她亲手誊写过两遍。他研究《红楼梦》,著《红楼梦辨》,她是他的“脂砚斋”,红袖添香,也朱笔点评,只这一书,便奠定了他一代“红学大师”的地位。

  闲暇时,夫妻俩深研曲学。许宝驯自幼延请名师学唱昆曲,嗓音婉转悠扬,拍曲字正腔圆,《游园》“袅晴丝”一曲,她唱起来,行腔优美,缠绵婉转、柔曼悠远。对多才多艺的妻子,对这桩婚姻,他是欢喜的、满意的。受许宝驯雅好昆曲的熏染,俞平伯也迷恋上昆曲。他的嗓音不美,甚至有点儿五音不全,常常引得妻子哈哈大笑。他们还专门请笛师来家中拍曲,俞平伯填词,许宝驯依照昆腔制谱。她演唱,他打鼓,鹣鲽情深,俨然一对神仙眷侣。俞平伯曾感慨,因为我爱妻子,所以我爱一切女人。因为爱自己的妻子而泽及天下裙钗,俞平伯算第一人吧。

  半月留英

  俞平伯申请到英国留学,可刚离开家门,他就开始想念妻子。轮船在茫茫的大海上行驶,海风吹着他单薄的衣衫,他一个人走在想她的路上,寂寞又凄凉。

  一路上,他不停地写诗寄给妻子:“身逐晓风去,影从明镜留。形影总相依,其可慰君愁。颜色信可怜,余愁未易止。昨夜人双笑,今朝独对此。”思念像疯长的野草,遮天盖地,他心底是杂乱无章的蒿草。船舷边,那咸腥的风让他难以消受,他习惯了江南的杏花春雨,习惯了风里她淡淡的衣香和发丝里木槿的馨香。餐餐单调的汉堡,让他难以下咽,她做的梅菜焖肉、西湖莼菜羹,像一首首清新的小令。花雕酒熏醉虾,鲜美温热里透着甘甜。他想念她烤在红泥小火炉里栗子的香气,还有她手裁的碎花窗帘,天井里绿色的盆景、散发着墨香的线装书……

  在英国待了13天,他再也待不下去,决定立即回国。他的“半月留英”传为笑谈,但他不悔。归心似箭的俞平伯一路东归,一路写诗填词。他填的《玉楼春·和清真韵寄环》一阕,遥寄夫人:“花花草草随人住,形影相依无定处。江南人打渡头桡,海上客归云际路。消愁细把愁重数,执手正当三月暮。今朝悄对杏花天,那日双看杨柳絮。”他掐着指头数着回到她身边的日子,夫妻多年,还这般难分难舍,任谁都是看不懂的。

  回家后,品她亲手泡的龙井茶,着她浆洗的衣衫,与她乘舟西湖中清游,遂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一份安稳静好的踏实感。她像一个巨大的磁场牢牢地吸住他,让他无法离开须臾。后来,他曾一度壮行赴美,春天去,夏季便匆匆归来。妻子亲手酿的青杏酒,等着他回来品尝。对他来说,天上人间,与她相伴,才是美事。

  茅檐温馨

  “文革”时,70高龄的俞平伯被下放河南干校,许宝驯原本可以不去的,但她得知消息后,毅然申请要与丈夫在一起。

  在干校,他的工作是种菜和搓麻绳。他们住一间不到十平方米的土房,原是牲口圈,墙面斑驳,尘土飞扬。残墙漏屋,他们依然品诗论文、清唱昆曲、把盏绘画,不时还对弈一回,推敲一回难解的桥牌。“负戴相依晨夕新,双鱼涸辙自温存。烧柴汲水寻常事,都付秋窗共讨论。”弥漫着猪屎气和柴火味的狭小空间里,他萌发出了许多清新安逸的好诗句:“茅檐极低小,一载住农家。侧影西塘水,贪看日易斜。”漫长而严峻的寒冬,她以她的淡泊、温厚和清纯,将一切化为平易温暖,富有情趣。

  1977年10月28日,是他们结婚60周年纪念日,西方称为“钻石婚”,中国叫做“重圆花烛”。当晚,他们点亮花烛,布置洞房犹如新婚。为纪念难得的花甲姻缘,俞平伯在一年里字斟句酌,数易其稿,写成七言长诗《重圆花烛歌》:“苍狗白衣云影迁,悲欢离合幻尘缘。寂寥情味堪娱老,几见当窗秋月圆……”

  六十余载相守,俞平伯在生活和精神上都十分依赖妻子。年迈的许宝驯因病住院,与他分开不到一个月,俞平伯竟写了22封信给她,信中除了询问关心,更多的是悄悄话。他在信中嘱咐妻子:“只可写给你看看,原信笺请为保存。”上面的款识,似青年时所写,然已八旬。

  终有那么一天,她走了。那是他生命中最暗淡、最无助的一天,她的去世令风烛残年的俞平伯“惊慌失措,欲哭无泪,形同木立”。在剩下的岁月里,他为妻子写下了二十多首悼亡诗。他变得寡言少语,不再唱昆曲,甚至不愿提及昆曲,也不再为人题诗题字。他把她的骨灰安放在卧室内,晨昏相对,朝夕相伴,似曾经的美好回忆,滋润因她离去而干涸的日子。即使在病重期间,他也不肯离开放着妻子骨灰的卧室。他亲笔拟好与她合葬的碑文:德清俞平伯、杭州许宝驯合葬之墓。

  “人得多情人不老,多情到老情更好。”这是张允和写给许宝驯80寿辰的寿联。谁说爱情就要千回百转?谁说爱情就需千帆过尽?蓦然回眸,俞平伯和许宝驯,这对旧式婚姻中的才子佳人,在悠扬的昆曲声中,化为一片旧时月色。

老城区里住着一对七十岁上下的老夫妻,两人膝下无儿无女,彼此相依为命。

  老头儿有一辆自用三轮车,每天他都会载着老太太去公园晒晒太阳,做做运动,然后到菜市场买菜回家。

  这样平静而幸福的日子过了好些年,有一天却被打破了。这天,老太太在餐桌上吃饭的时候,兴高采烈地跟老头儿谈起了芙蓉街新开的一家婚纱店。老太太说,橱窗里挂着的几件婚纱,真是美哟,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店门口的海报上,漂亮的新娘子抱着英俊的新郎,幸福得哟,快要融化了。

  老头儿一边听老太婆眉飞色舞地讲,一边掰着指头算了算,再过俩月,就是他们结婚的第50个年头儿了,电视里说,这叫金婚。老头儿心里温暖了一下,突然捂着半边脸,直喊牙疼。

  老头儿的举动吓坏了老太太,她赶紧起来给他找止疼药,并逼着他去医院看牙医。这次老头儿没有拒绝,第二天一大早,他支开老太婆,独自骑着三轮去了医院。回来的时候,老头儿对老太太说:“医生说,我的牙齿坏得差不多了,得都拔掉,装新的。”

  老太太想,肯定得花不少钱,家里没存款,老头子肯定又要不听医生的话了。她问道:“多少钱,咱们先去借借。”

  老头儿伸出两个手指,说:“要2000块呢!借啥借,自己换牙,自己挣钱!”

  老太太问:“一把老骨头了,怎么挣钱?”老头儿笑笑,说:“老太婆,从今天起,你不能坐我的三轮了,我要把拉你的力气,用来拉别人赚钱。每天坐我三轮也不给钱,真是的,哼!”

  老太太一听这话,急得从椅子上站起来,说:“不行不行!这三轮我不坐也罢,你可不能去拉别人,这么老了,赚什么钱!”

  老头儿掰着指头算着:“我以前拉你,平均一天5趟,如果每趟按5块算,我每天都可以赚25块。你以后不坐我的三轮,自己走路去散步买菜,我保证每天只拉5趟,赚够钱就停,你不能老让我牙疼,是不是?”

  老太太沉默了半天,说:“那……那你试试看,每天最多拉5趟,身体吃不消咱另想办法。”

  从那天以后,老头儿就真的踩着三轮到街上拉客去了。第一天中午,他回到家,叫老太太找来一个鞋盒子当存钱罐,掏出一把零钱让老太太数。老太太认真地数完,走过来替老头儿捏捏胳膊捶捶背,问他累不累,老头儿哈哈一笑,说:“不累!一点都不累!”

  说不累是假的,老太太自然能看出老头儿的疲倦。平常晚上,两人都会唠唠嗑,现在他头一沾枕头就呼呼大睡,一觉到天亮。老太太好几次劝老头儿别拉了,可老头儿总是摇摇头,说:“那可不行,最近牙又疼了,我还等着换牙齿呢。”

  有天半夜,老头儿被一阵的声音弄醒了,他睁眼一看,是老太太。老头儿问:“你干啥呢?”

  老太太从柜子里抱出一床被子,说:“老头子,你太累了,呼噜震天响,害我睡不着。我从今天起,到隔壁房间睡,好不?”

  老头子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确实太累了,当然一天5趟不会让他这么累的,他心里有个小秘密,除了鞋盒子里的钱,他还偷偷藏了一笔。钱挣得多固然是好事,可是老太婆鬼着呢,会从钱多钱少上看出他拉了多少客人。交太多会让她心疼,每天上交20多块,是最适当的数字,等最后再把这些钱放一起,老太太也就无可奈何了。想到这儿,老头儿不由自主地笑了,又呼呼地进入了梦乡。

  鞋盒子里的钱渐渐多了,老头儿偷偷算了算,加上私存起来的钱,差不多快有2000块了。

  一天,吃完饭,老太太洗碗去了。老头儿偷偷从床垫下拿出私存的钱,放进鞋盒里。然后他端出鞋盒,叫过老太太,说:“老太婆,来跟我一起数钱。”

  老太婆也很乐意,擦干手跑出来,打开了鞋盒子。老头儿心里有数,鞋盒子里原本是1140块,再加上刚刚放进去的850块,差10块就够两千了。

  老两口数到最后,老头儿发现不对劲,看样子远远不止2000块。老头儿怕自己数错了,又数了一遍,竟然是3100块。

  老头儿愣了,这鞋盒子又不是聚宝盆,怎么会增加这么多钱?老太婆却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将钱装进鞋盒子里说:“没错没错,老头子你真厉害!竟然挣了这么多钱!不过,你以后可不许出去拉别人了,我好久没坐你的车,无聊得只好天天在家里睡懒觉,明天咱们去公园!”

  第二天早上,老头儿又骑着他的三轮,载着老太太出去了。在去公园的路上,老头儿转了个弯,转进了芙蓉街。老太太说:“老头子,你来这儿干啥?”

  老头子没回答,他将三轮停到婚纱店门口,紧紧攥着老太太的手,进去了。老太太两个月前谈起婚纱,并不是偶然的,他知道她羡慕了一辈子,那时他就下决心,在他们踏入金婚的那天,他要带老太太来照一套最美的婚纱照。推说看牙医那天,他单独来问了,店老板很感动,给他打了5折,只要2000块钱,他和老太太就可以照一套店里最豪华的婚纱照。

  两位老人刚进门,店老板就迎上来了。他看见老太太,愣了一下,赶紧从口袋里掏出10块钱,塞进老太太手里,说:“老人家,可算找到你了,那晚你把我从歌城拉回来,我没零钱给你,还欠你三轮车钱呢,记得吗?”

  老太太赶紧否认,店老板却朝门外看了看,指着那辆三轮说:“我记得很清楚,不会错。我还问你这么大年纪了干吗半夜出来拉车,你说大爷需要2000块钱换牙齿,你想帮他分担点。”

  老太太红了脸,赶紧跟老头儿解释:“老头子,反正我晚上睡不着,老城区那歌城,天天晚上都有生意,半夜又没汽车,比你蹬三轮安全多了,咱俩是伴儿,什么事都应该互相分担,是不?”

  老头儿眼眶红了,多出来的钱,是老太婆半夜起来蹬三轮赚的!他牵起她的手,说:“其实我的牙齿一点也不痛。今天,咱们结婚满50周年,我只想带你到这里来留点纪念,你可不许反对!”

  店老板红着眼圈走开了,他决定,给两位老人免单,等他们的相片出来后,他要将它放大,挂在自己店门口。

每天,都有数以万计的追梦人来到这里;每天,也有更多的人怀揣着失望,从这里落寞地离开。北京,在许多人看来,并不是一座适合梦想灿然放飞、贫穷爱情安然怒放的城市。但是他们,却唱着昂扬的歌,在这里扎下根来……

  2012年6月20日,北京10号线地铁牡丹园站附近某个陈旧小区,不足5平方米的一个地下室里,住着一对小情侣。男孩叫刘厚鹏,27岁,患强直性脊柱炎多年;女孩叫罗代琼,24岁,彝族人。每天,无数的情侣们,坐着火车、长途客车或飞机来到北京寻梦。但是刘厚鹏,却是趴在罗代琼的背上来的北京……

  咱也是闯荡过北京见过世面的人,抱一个就抱一个

  刘厚鹏,出生在贵州织金县普翁乡杨柳河村。10年前,他被查出患有强直性脊柱炎。因为家庭贫穷,疾病一拖多年。2007年,22岁的刘厚鹏瘫痪在床。

  如果拿出20万做手术,刘厚鹏还能重新站立。但穷苦无奈的父母,最后选择了放弃治疗,他们甚至都为他备好了棺材。尽管心有不甘,但一度,刘厚鹏也做好了死的准备。

  2008年5月,汶川地震却震醒了他。“活着还是比死了好。”有了这样的信念,他在房梁上拴了两根绳子,睡在床上时,用两只手拽着绳子练臂力;听说唱歌可以锻炼肺活量从而缓解病情,从小爱唱歌的刘厚鹏开始唱歌、吹口琴和拉二胡。隔壁的堂弟对他说:“哥,我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天,你要去我家喝酒!”他跟他拉钩:“哥就是爬,也要爬到你家喝你的状元酒!”

  对一个已经瘫痪在床的人来说,能够爬行,也是一种骄傲。2009年8月,刘厚鹏兑现诺言,从自己家爬到了堂弟家。同年12月的一个深夜,他偷偷爬出了家,爬过风雨泥泞的山路,然后搭上了一辆去贵阳的货车……

  刘厚鹏不是去省城乞讨或者等死,而是弹吉他卖唱。用搭载他的那位好心司机给的500元钱,刘厚鹏买了音箱、话筒,开始了他在贵阳的卖唱生涯。3个月后,父亲找到了他。从那以后,父亲就成了刘厚鹏的轮椅和拐杖,每天背着他在贵阳的大街小巷卖唱……

  父亲的脸上越来越愁云密布,他年纪大了,经不起风雨里背儿子到处卖唱的颠沛流离。而且,靠卖唱筹集手术费,注定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每当这时,刘厚鹏就笑着安慰父亲:“爸,您的苦日子快到头啦。您漂亮能干的儿媳妇快来了!她一来,您就回家跟我妈享清福去。”

  儿子的话让父亲既欣慰又心酸。他这样的条件想找个“漂亮能干的儿媳妇”,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但是,2011年6月的一天,刘厚鹏却真的等来了那个姑娘。一天晚上,刘厚鹏来到金山县广场卖唱时,娇小漂亮的罗代琼挤进了人群。

  “美丽的姑娘,你愿意和我一起唱歌吗?”刘厚鹏对刚挤进人群的罗代琼说。旁边有人推她:“叫你呢。”一个趔趄,她已经被推到了刘厚鹏身边。惊慌失措中,罗代琼这才发现刘厚鹏还拄着双拐。

  还没回过神,刘厚鹏开唱了:“长长的头发黑黑的眼睛,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你……”为了搞气氛,他故意含情脉脉地看着罗代琼。台下的人群起哄:“抱一个!”罗代琼就说:“咱也是在北京闯荡多年,见过世面的人。大伙儿高兴,那就抱一个。”

  那是那晚刘厚鹏的最后一首歌,歌未唱完,人群已经散去。罗代琼却还没走,这个刚从北京回来不久的女孩吃过苦,也多少知道流浪艺人的不容易。何况,刘厚鹏还身有残疾。于是她开始帮他收拾音响、道具,还帮忙提着他的大箱子,把父子俩送到了公交站。

  尽管罗代琼符合刘厚鹏喜欢的“漂亮能干”的标准,而他的歌喉和笑容也让她欣赏,但仅此而已,两个人都没想过这之后还能有交集。

  她脑袋那么一扭,就给我抛了个媚眼

  罗代琼来自贵州金沙县,乌黑的长发、大眼睛高鼻梁,笑起来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她15岁就去北京打工,做过保洁员、小时工、商场导购。遇到刘厚鹏那天,罗代琼刚从北京回来,当时她的梦想很简单:开个小服装店,找个英俊能干的男孩恋爱,然后在这个小县城幸福地生活下去。

  第二天下午,姐姐说金山广场附近有个服装店要转让,拉着罗代琼去看看。店铺转让没谈下来,罗代琼却再次听到了刘厚鹏的歌声。天下着小雨,广场上却很热闹,她再次循着歌声挤进了人群。“我正在唱歌,突然看到她,因为认识,所以就冲她笑了一下。她那个激动和不好意思哟,脑袋那么一扭,就给我抛了个媚眼!”刘厚鹏说。

  第二次见面后,两人之间发生了微妙的化学反应。“反正那几天也没什么事,小县城也就那么几个地方能逛。第三天,我去金山广场附近一家小店吃大排档,吃完后没事,又去听他唱歌了。”罗代琼说,连着好几天,她都去听刘厚鹏唱歌。

  第六天晚上,刘厚鹏唱完最后一首歌后说:“明天,我要去另外一个城市……”人群渐渐散去,没有人在意他明天去哪里,但是罗代琼却没有走开。莫名地,她有些伤感和不舍。天下着雨,刘厚鹏的爸爸感冒了,罗代琼默默地帮他们收拾音箱、道具,然后提着装着音箱的沉重行李箱。伏在父亲背上的刘厚鹏,笑着对一旁的罗代琼说:“我卖唱这么久,像你这么热心的女粉丝,还真遇到过不少。”

  罗代琼也笑了:“还女面条呢!真把自己当歌唱家啦。”尽管开着玩笑,但刘厚鹏已经隐隐感觉到罗代琼有点喜欢他了。只是,她的喜欢,也一定跟其他女孩没什么两样:仅仅因为他的歌声或经历,仅仅因为好奇和同情,就以为自己能承担这样一份注定不容易的爱情。刘厚鹏也曾跟一个女孩恋爱过,但是交往不到半个月,女孩就哭着离开了,从此再无音信。

  房间在二楼,当刘厚鹏趴在父亲背上,老人试了几次才勉强直起腰来时,罗代琼说:“让我来背吧!”刘爸爸愣了几秒钟,然后“呵呵”笑着放下了儿子。罗代琼蹲下身子时,刘厚鹏一脸严肃地问:“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罗代琼愣了片刻后摇头道:“我很敬佩你,把你当哥哥。我,也背过我弟弟……”刘厚鹏没有再坚持,缓缓地伏在了她背上。上二楼的24级台阶,罗代琼每爬3级台阶就要停下来歇会儿,但她死死箍住刘厚鹏的腿不让他下来。这娇弱的、散发着淡淡肥皂味儿的后背让刘厚鹏沉醉又哀伤。那一刻,他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个女孩。但是,怎么敢喜欢?怎么能喜欢呢?罗代琼问刘厚鹏要去哪个城市,他不说。刘爸爸偷偷告诉她,是怀仁县。哪个做父亲的,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找个优秀的女孩恋爱、结婚,和正常人一样享受人生呢?

回家的路上,罗代琼给一个北京的朋友打电话,说到了刘厚鹏的故事。朋友听完后说:“你喜欢上那小子了吧?你没疯吧?”听到罗代琼在电话里哭了,朋友告诉她,她有个堂姐也是强直性脊柱炎患者,去年在北京做了手术,现在能站起来走路,再过段时间估计就能和正常人一样了。这一通电话,让罗代琼做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她,要做刘厚鹏的女朋友!   
第三天黄昏,贵州怀仁商场的广场上,刘厚鹏唱歌时发现了人群中时而躲闪着、时而又钻出来故意让他看见的罗代琼。那天晚上,罗代琼把刘厚鹏背回出租屋后,偷偷地叫出了他的父亲。她说:“叔叔,您回家吧。从今天起,我就守在厚鹏身边!”老人抓着罗代琼的手,老泪纵横:“姑娘,委屈你了。我们全家都感谢你!”

  第二天早上,父亲对刘厚鹏谎称出去买早餐。半小时后,房门外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刘厚鹏的“爸爸”还没叫出口,罗代琼笑嘻嘻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如果走到哪里,都躲不过这执拗的女孩,如果命中注定她要来相伴,那么,不问前因后果,先恋爱了再说吧。看罗代琼红着脸走过来,刘厚鹏故意噘着嘴闭上眼:“来吧,我准备好了!”

  等到我们的好日子,我要天天背着她转圈圈

  刘厚鹏的世界,从此变了。罗代琼在房梁上拴了两根绳子,天天让刘厚鹏拉伸以练习臂力;她买了一台手提电脑,去朋友家下载他喜欢的歌曲;她每天早起为他做简单却可口的饭菜,每天下午3点背着他去唱歌。她记下他每天的收入,精打细算地节省每一分钱。短短两个月过去,原来只有68斤的刘厚鹏,体重增加到91斤。他的疾病竟然在这一年里维持原状,没有恶化,这是爱情的奇迹。

  但同时,一个事实摆在眼前,那就是必须尽快做手术。

  一天,罗代琼突然对刘厚鹏说:“我们去北京吧!”北京,是刘厚鹏儿时的梦想,但当可恶的疾病找上门来,这梦想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奢望。“必须去北京!我在那里生活过7年。只有去北京,你才能活下来。只有在北京,你才能实现音乐梦想!”刘厚鹏耸耸肩:“娶鸡随鸡,娶狗随狗呗。”

  自从生活中有了她相伴,刘厚鹏变得幽默风趣了许多。其实,剧烈的疼痛无时无刻不伴随着他,但多半时候刘厚鹏都用止痛片搞定,然后佯装没事儿似的跟她聊天、开玩笑。罗代琼就是个话篓子,她一刻都闲不下来。实在疼得受不了了,刘厚鹏才对她说:“丫头,咱今天就乖乖睡觉,少说点话成吗?”

  2011年9月,罗代琼带着刘厚鹏来到北京,在牡丹园地铁附近的一个小区里租了一间不到5平方米的地下室,月租650元。罗代琼拿出所有积蓄,一次性交了一年房租。

  最初一个星期里,罗代琼每天都背着他去看景点,天安门、颐和园、故宫、西单和鸟巢,刘厚鹏想去的每个地方,她都背着他去。刘厚鹏太累了在家休息时,罗代琼就出去“考察”卖唱的地方。两个月后,她决定把男友的“舞台”选在奥体中心的鸟巢广场。那里场地开阔,日照充分而且游人很多。

  能在鸟巢广场卖唱,这让很多人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像这样的大型场馆,根本不允许艺人卖唱。对此,罗代琼却很自豪,她说:“头两次,我们都被警察和保安赶回来了。第三次,我就厚着脸皮死活不走,他们就没辙了。”她说得轻巧。鸟巢广场的一名管理员却说,一天,她突然发现这个瘦弱矮小的丫头,竟背着男友,爬高高的步梯。刘厚鹏虽然只有90多斤,但他身上还有吉他和拐杖。先将男友背到地铁出口后,罗代琼又匆忙跑下去拎箱子。

  “这姑娘,比我的女儿还小一岁呢。我的女儿大学毕业两年了还不上班,长这么大,袜子都没洗过一双。但是这姑娘,却用她那么瘦弱的肩膀,背起了一个男孩的梦想。而且,她总是笑眯眯的……”这名管理员说,当她把自己所见反映给领导时,领导破例让刘厚鹏和罗代琼在广场上卖唱。

  初来北京的日子虽然艰辛,但却因为能出去卖唱而变得充实快乐。罗代琼不能像往常那样,每月都给老家的父母寄钱了;这个曾经很臭美的姑娘,现在连15元一瓶的洗面奶都舍不得买;她每天忙着给刘厚鹏做饭、按摩,陪他去唱歌。当然更多的时候,她也会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跟男友吵架。北漂生活的艰辛困顿,常常都会因为这样的小打小闹,而变得不再那么沉重。

  2012年5月24日,北京侯丽萍医院为刘厚鹏做了免费检查。经检查,刘厚鹏患有强直性脊柱炎、髋关节坏死,需要更换髋关节,之后则是系列恢复治疗,整个手术、治疗需要花费近20万元。手术顺利的话,3个月就能丢掉双拐,半年内身体就能基本恢复。罗代琼高兴得蹦了起来,她说:“只要病能治好,钱,不是问题!”这个手上没有一分钱积蓄,因为要照顾男友根本没法去上班挣钱的女孩,从来没把钱当成大问题。

  她也从来没觉得自己跟的这个男孩有什么问题。“不就是病了吗?又不是绝症,治好了照样是‘帅锅’一枚!”每当刘厚鹏沮丧、烦躁时,罗代琼都笑着安慰他。

  2012年6月20日接受笔者采访时,罗代琼兴高采烈地说,今年年初,她终于把自己跟刘厚鹏交往的事告诉了父母。“他们嘴里说不分手就不认我这个女儿,但是昨天,妈妈给我打电话啦,叮嘱我:‘出门在外,好好照顾他,也不能委屈了自己。’没人反对我们了。我现在可以一心一意陪着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的好日子,长着呢!”

  问刘厚鹏,当他和罗代琼的“好日子”真的来临时,他最想做什么。他看着罗代琼说:“蹲下去,为她洗脚;站起来,和她接吻;她逛街时,我健步如飞地走在前面为她拎包带路;每天每天,背着她,幸福地转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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