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车模的心酸爱情故事 – 女娲社区

女车模的心酸爱情故事

  虹仍不知道自己的根会落在哪,故乡有户口却没有富足的日子,这里有房子却没有一个真正意义的“家”

  一

  这天,虹起得很早,她打扫门前的踏脚地毡时,对面单元的陈姓小朋友刚出门上幼儿园。虹平时不到中午是不起床的,除非约了人谈合同、拍片或演出,一句话,就是有工作

  时。今天起早不是工作,起早是为了打扫屋子,因为妈妈明天要来,从保定坐T12次。

  虹把床罩、被套等扔进了洗衣机,然后开始收拾杂物。虹的家是一套“二线江景”小公寓,一厅一房一厨一厕一阳台,广州人把珠江边上无遮挡的临江房子叫做“无敌江景”房,在它背后的就是“二线江景”,就如艺人一样,二线的身价就低一截,但再怎么低,这套在滨江东路的房子,四年前也要6000多块钱一平米,当然,现在可长得不得了了,二手房都要一万二三了,虹如果把房子卖掉,据说可以净收55万元。她要卖这个房子,是百分百的手续清晰合理合法,虽然她自己没出过一分钱,但房产证上就是她的名字,这是有案可查的。

  客厅的茶几上摆满了东西,一袋开了口的澳洲蜜橘,一盒露出几片的撒烈痛片,一只没水的卡通图案水杯,一包抽剩几根的大卫杜夫烟,还有虹自己的身份证,上面写着她的出生年月1980年5月5日。

  二

  11年前,虹在黑龙江一个小县城的初中毕业,高中没考上,爸爸在两年前就病逝了,没有工作的妈妈身体也不好,两个姐姐一个在县城的小餐馆当服务员,一个批点水果在街上吆喝着卖,虹看到她们养活自己都难,更别说妈妈要治病,自己底下的弟弟还要读书,所以就发狠从祖国的最北边跑到最南边来了。那年她十七岁多,一米七二的高度,腰细腿长胸大,眼睛和下巴长得特像歌星李玟,很容易就在海南一个五星级酒店的西餐厅当了个咨客,每天衣着鲜亮,迎来送往,酒店包吃包住,除了买点日常小物品,每个月还有几百块钱寄回家,也着实让她晚上心满意足地进入梦乡一些日子的。

  直到有一天,一个广州来的广告公司摄影队住进了酒店,使虹看到了自己崭新的未来。广告公司拍的就是若干年后红到国宴上的椰汁饮料,而这个广告公司,若干年后也成为广州为数不多的4A广告公司。一班男男女女的演职员,早上在餐厅吃早餐,晚上三三两两的来喝个咖啡什么的,都是一个人称“何sir”的中年人埋单。何sir每次来,都会很有礼貌地回答虹的问好,然后不停地望着她微笑。何sir每次离开,都会是最后一个,而每次跟在他身后的,都是不同的女主角。虹觉得自己都不比这几个女孩逊色,女孩们衣香鬓影,是她们有名牌衣服,名牌鞋子和名牌香水的包裹,我穿上的话,肯定比你们好看,虹低头在想。

  “小姐,请问你可以带个座吗?”虹抬起头时,何sir的嘴几乎已贴到了虹的耳边,身上古龙水的味道几乎就像虹自己身上散发出来似的,虹退后了两步,瞬间那职业化的笑容就挂到了脸上,然后示意何sir跟着往餐厅里面走,边走边问:“请问几位呢?”

  “一位。”

  “他们都不来吗?”

  “不来了,明天我们就回广州,他们卡拉OK去了。”

  何sir坐下点了一瓶红牌威士忌,要了冰块,圈在沙发里,慢慢地在喝着。夜渐渐深,西餐厅里人渐渐稀少,何sir招了一下手叫虹过去,单刀直入地说:“想当模特儿吗?”

  “我?”虹有点茫然不知所措。

  “这几天我观察你好久,觉得你有潜质,你在这里当咨客太浪费了,你适合做模特。”

  虹一时间好像看到了熠熠生辉的舞台,七彩斑斓的灯光,有点晕的感觉。

  “条件我可以和你细谈,你肯定不会吃亏,你今晚下班后有空就来找我,我住在……” 何sir随手拿了张酒店便条,写下了房号,结账离去。

  靠着宿舍架子床的床柱,虹手脚冰凉脑子一片空白,让自己活得精彩的未来,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虹其实心中是有数的,西餐厅里经常进出的那些倒爷、老板和官员,十有八九会和她搭讪,甚至有意无意地抓抓她的手,碰碰她的屁股,然后说要请她吃饭消夜。但像何sir开出的这么大的盘口,能去博吗?要和姐姐商量一下吗?但半夜三更打什么电话呀?过了明天,从此萧郎是路人。既然能从东北跑来海南,虹的骨子里就是想博个将来,现在机会摆在眼前,哪能再犹豫呢。

  半夜2点的时候,虹敲开了何sir的豪华套间的门,为了不让自己畏缩,她喝了一罐“嘉士伯”。何sir的条件很清楚,两万现金两年模特合约,跟何sir一个月,一个月以后按合约办,合约现签。

  三

  到了广州,何sir安排虹住进了近郊的一栋别墅,三天两天过来带她出去吃饭、逛街,虹对男欢女爱的事情已经完全不陌生了。一个月后,何sir让虹搬去和公司的签约模特一块住,从基本的化妆、猫步、表情、姿势等学起,有时也让她拍些形象广告。合约规定有工开就有薪水支付,虹边学边干,两年下来,虹不但可以自己租房子住,还有了名牌的衣服名牌的鞋子还有名牌的香水,虹不用再羡慕其他的女孩子了。

  虹明显不是一个细致的有条理的女人,看她的房间就可见一斑,墙角的拉杆箱上面堆满了换下来的衣服,飘窗台上放着各种各样不相干的东西,一瓶指甲油居然摆在打开的手提电脑的键盘上。虽然零乱,但虹的小香闺还是挺温馨的,淡粉色的墙身,浅黄的木地板,白色系列的家具,和式地灯亮着幽幽的光,宫廷式香薰炉散发着淡淡的紫罗兰香。而所有的装修、家具、摆设,都是虹一个人自己操办的,当然,出资人不是虹自己,又出钱又出力这样犯傻的事,虹是不会做的。

  房子的钱是小季的。

  与何sir公司两年合约期满时,虹说想自己出去闯荡一下,何sir公司做得比较多的是那些消费品的项目,风格奢华隐晦细腻,虹说自己很难找到感觉,她向往的是豪迈直白粗犷的色彩,她想做车模。

  何sir给几个模特经纪的朋友打了一通电话,写了几个号码,虹就一阵风地走出了何sir的董事长办公室。

  虹真的是天生适合做车模的料,当她往250CC的“骏马”摩托一靠过去的时候,身上的细胞全都活了起来,表情姿势恰到好处,很多镜头都不用NG,一次拍好,搞得企划人员和摄影师高兴得不得了,又可以提早收工了。加上何sir的推介,多少都有点面子,所以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模特,一时间忙得团团转,车展啦,平面广告啦,发布会啦,那年头的摩托车就像今天的汽车那么红火,虹开始有了存款,但存款也不会停留在她的账户上很久,妈妈的病要住院,弟弟上高中了,老是喊她汇钱,虹巴不得每天都有秀做,但每次秀场的灯光熄灭以后,虹都能感觉到孤独和疲惫。

  在一个新产品发布会上,虹认识了小季。

  小季长得白皙秀气,不告诉你你不会相信他是粤剧团的武生,一米八几的身高,颇有玉树临风的气度。大老板是顺德人,发布会后的宴会请了粤剧团来助兴,虹对粤剧没半分兴趣,就在餐厅外打电话,小季刚好也出来打电话,两人各站在餐厅大门的一侧,电话刚好又同时打完,大家一起说了拜拜,相对望了一下,都会意地笑了。小季说:“下午产品发布的时候见到你在台上的。”

  虹说:“你那么高,不会也是同行吧?”

  小季说:“不是,等会该轮到我上台了。”

  两人交换了电话号码,虽然虹当时已经可以收钱走人,但她还是留下来等到最后那大打出手的一幕,看到了小季矫健的身手。

  四

  小季比虹大不了多少,两个大小孩很快就热恋上了。小季是土生土长的广州人,父亲是广州有名的跌打医生,白天在省级的大医院(那时还没评3甲)坐诊,晚上和休息日在家里开业。季家本是书香门第,老季又是社会名流,小季虽然好眉好貌,却不能承袭祖上的遗风,好吃贪玩读书不成,最后只能送到粤剧学校当“打手”。虹和小季碰在一起,就如同大风搅动了叶轮———来电了。除了拍片和演出,两人就是打桌球、蹦迪、唱K、吃火锅,然后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骑着小季的雅马哈跑车,在东濠涌高架路上狂奔,摆脱交警的追截,不玩到筋疲力尽不会闪人。小季对虹可以说是呵护有加的,虹说怎么玩,小季就怎么弄,一次在上下九步行街逛街时,虹要骑小季的脖马,小季二话没说就把虹顶到肩膀上了,两个加一起的高人引来路人一片嚷嚷。那时所有的花销都由小季来埋单,包括虹的衣着首饰。虹省下了不少钱,陆陆续续让妈妈动了手术,资助姐姐开了个小服装店,给弟弟买了手提电脑,把他们接到广州来玩,虹以为就可以这样“玩”下去了。

  一个初秋的中午,虹和小季都还躺在床上,虹点上一根烟吸了几口,把烟放到小季的嘴里,突发奇想地说:“今天阳光灿烂,我上你家见见你家里人好吗?”

  小季家在一线江景,打通的两套面江大宅,尽揽江对面二沙岛的美景。两人好了三年多,小季没怎么提过家里的事,更别说带虹到家里。

  小季说:“去我家?去我家干嘛,提亲哪,哈哈。”

  虹说:“别扯淡了,你交了女朋友总得让老爸老妈看看吧。”

  “我交女朋友的事我没告诉他们。”

  “咋的啦,难道还要等拜堂那天才把我端出来呀。”

  “你开什么玩笑,谁要和你拜堂了?”

  小季说,既然你把话说开了,我也实话实说,我很快就要移民去加拿大的,我总不能就这么舞刀弄棒一世人,一不小心跌断腰骨,我怕我老爸医不好,我还怎么活啊。因为要我移民出去,家里已经说死了不让我拍拖的,怕有累赘签不了证。

  听了小季的告白,虹一句话也没说,直至小季穿上衣服离去。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就只有手机短信的来往。

  虹:你既然没想成家,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季:对你好和成家是两码事,不对你我也会对别的女仔好。

  虹:那你一开始就知道结局,你应该给我说清楚。

  季:游戏规则就是这样,有什么清楚不清楚的。不管什么结局,我有所图,你有所图,很公平啊。

  虹:我图的是感情,我以为你会给我。

  季:你别那么老土好不好,听到都发抖了。

  虹再发,小季就回了“我现在没空,有事的话请留言”。

  虹在屏幕上打出“你TMD”,按下发送键。

  想当初,何sir击碎了她的纯真,还了她一个梦想;现在,小季击碎了她的梦想,让她找回了自己的纯真。物换星移世事难测天地轮流转啊。

  “我有所图,你有所图”这句话给闭门思过的虹恍如惊世启示录,她没有做割脉之类的蠢事。虹找朋友搞了张正规医院的妊娠证明,通过小季不知情的朋友挂了老季上门就诊的号,那天喊了两个牛高马大穿黑衣黑裤的东北老乡一起去了,把证明往老季的黄花梨木诊案上一摆,虹还告诉老季,小季很多东西还在自己的屋里,想做不负责任的事情没那么容易。老季是明白人,不想把事情闹复杂,很快在一个刚刚开卖的楼盘以虹的名字买了20多万元的小套间,另外还给了5万块钱装修毛坯房,大家就两清了。

  五

  下午两点半,虹要进摄影棚,《车来车往》杂志有一篇摩托车发展史的文章,需要一些插图,怀旧风那部分由虹领衔,前几天拍了一辑,美术总监看后觉得不甚理想,今天得补拍。

  近几年到处禁摩,摩托车厂难免受牵连,广告投放量越来越少。虹一直没有加入什么模特儿公司,靠自己接活和朋友的搭线。虽然眼下汽车广告的市场很好,但汽车制造商都找大公司合作,打游击的“野模”根本近身不得。

  所以,虹的车模广告一年难得几个,有时虹就会接拍一些人体写真,但最多也就露两点,剩下的时间,跟朋友去东莞那些中小城市走走服装秀,入息还满不错的。

  搬进二线江景小套间的那晚,虹买了一堆“鸭腿鸭脖子和一罐啤酒,虹烟抽得凶,酒是不能喝的,顶多就一罐的量。

  吃完鸭腿鸭脖子,喝光了一罐啤酒,虹告诉自己要重新调整人生的思路,年纪一天天大,青春一天天老,模特职业做不了多长,要嫁有钱人,出身显得低微,让没钱的平民娶过去,又不甘心倒贴钱财还得勤俭持家,当个“二奶”给人包?那多不自由,虹习惯的是无拘无束。但挣钱确是硬道理,所以得动脑子找钱。

  两点半钟的时候,虹已换好衣服化好妆,站到了反光板下,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连身高领超短裙,一双长及膝盖的黑软皮长靴,蓬松的长鬈发,眼影描得很浓,乳沟挤得很深,浑身上下透出了成熟的野性的气息。

  拍完已经是晚上六点多,虹把手机打开,一串的短信息蹦了出来,她很快地把短信翻到来电号码为“胡哥”的那条:七点钟白鹅宾馆流浮阁等你。

  虹快步走出上了的士往白鹅去。在的士上她回了两个电话,一个是给胡哥的,告诉他自己正赶过来,一个是给家在保定的姐姐的,姐姐短信说妈妈已上火车,另外她们的服装店旁有个店面不做了,问虹要不要拿过来。

  虹三年前把自己存的钱拿了一点出来,入股到姐姐的服装店里,成了大股东,从店堂格局、装修到货源,都由虹做主,生意慢慢地火起来了。虹电话里告诉姐,店面不要急,等妈住上十天半月,她陪妈回去时再商量不迟。

  流浮阁餐厅落地玻璃墙外就是珠江白鹅潭,江边建筑上色彩斑斓的灯光,映照在江面上,折射出变化万千的线条,动感十足。咨客小姐把虹带到靠窗的一张桌子,那里已经坐着一个男人,虹喊了声hello,把嘴在男人脸上碰了一下,坐了下来。

  男人就是胡哥,男人姓胡,所以虹称他为胡哥,胡哥的全名是什么虹也没细问,但他们认识已经接近四年了,胡哥四十七八岁,据他说自己是个副厅级干部。

  两人年岁虽然相差足20年,但话题还是满多的,用虹的语言来说,胡哥挺幽默,人也不落伍,和他交往比较自在和有安全感。一般他们一个月会吃两三次饭,偶尔去看场大片,然后就去虹的住处,做完爱,胡哥会给虹2000块钱,每次都一样,不多也不少,虹从不让胡哥在家里过夜,胡哥也没试过不预先约好就跑来。两人见完面以后的各自的生活,他和她都不会去问对方,只需约定,不要许诺,只有想念,没有牵挂,只谈眼前,不论将来。

  这样的双边关系,卸下了责任和虚伪,得到了满足和自由,对此,虹和胡哥都达成了共识。

  吃完饭,坐上胡哥的“广本”,很快就回到虹的家。

  胡哥洗完澡,半躺在床上看电视,等虹出来。

  虹裹着粉红色的浴巾,在梳妆镜前整理头发,胡哥从后面轻轻解开浴巾,虹转过身把双腿盘上了胡哥的后背……

  趁胡哥穿衣服的时候,虹铺上了新的床单,再过十来个小时,妈妈就要来了。虹说妈妈来了,胡哥你有好些日子不能找我了,胡哥说我过几天也要去日本出差,过后我们电话联系。

  胡哥临走的时候,说今天身上没带多少现金,明天给她的卡上过数,虹说,没事儿,我还不相信你吗?

  虹把胡哥送到电梯口,在电梯门就要关上的时候,虹还是叮嘱了一句:“明天记着划账啊,我妈来了要花钱呢。”

  六

  虹走进房间,打开手提电脑,进入自己在网易的博客,虹在网易博客里的名字叫“风雨彩虹”,虹写博已经有一年多了,虽然写得不多,也没有多少点击,但她还是会写,写来自己解闷。

  “明天就能见到妈妈了,想到妈妈就会想到爸爸,再过22天,就是爸爸的忌日,那时候如果我能像今天这样赚到钱,爸爸可能就能活到现在,爸爸在,我们就能吃到地三鲜,爸爸在,我……”写到这,虹涌起一阵心酸,写不下去了。

  客厅的电视里中央台正在重播一出叫《乡村爱情2》的电视剧,浓浓的黑土地风情与气息,勾起了虹淡淡的乡愁。她总结了一下自己,虽然在广州有自己的房子,有不薄的收入,有纸醉金迷夜夜笙歌的生活,但是,虹仍不知道自己的根会落在哪,故乡有户口却没有富足的日子,这里有房子却没有一个真正意义的“家”。

  一想到这些,虹就感到很难过。但即使这样,再想到爸爸的死,虹觉得昨天的故乡已没什么值得眷恋,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自己到底丢弃了什么?过了今天,还有明天,明天应该比今天更快乐,可我为什么一天比一天不快乐?明天我该怎么办呢?虹就是这么想着想着,眼泪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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